還有李太醫,賠笑道:“怎麼忘了太醫了?我找人送您回去。只是李太醫記在心上,以後請了玉禧殿每日的平安脈,都過來養心殿再說一遍罷。若太醫覺著太冷,便遣人過來也行。”
李太醫哪敢假手於人,連忙說:“只是麻煩金公公轉告了。”
瞧著人都走了,金公公要回去暖閣,一掀簾,就被門邊上倚著的趙陸嚇了一跳。
“廢話真多。”
聽完幾個人的話,趙陸下了結論。
金公公手上還掀著門簾,一時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趙陸便轉了個身:“叫那宮女過來。”
*
逛了半天玉禧殿,私庫倒是找著了,只是鐵將軍把門。
盡雪拿著那把大鎖翻了半天,最後失心落魄走了。
回了暖閣,延月正蹲著往炭盆裡添炭。
盡雪搓著手臂抱怨:“你就不能多燒一點?可凍死我了。”
延月向她道:“早上沒找著收炭的地方,一會兒再找找。”
“一早上你都沒翻著?你做什麼呢!”
“我哪兒有那閒工夫?姑娘用午膳,犯頭疼,喂藥,熬藥,都是我一個人做了。你又在哪裡?”
盡雪嘟囔:“我這不是找地方去了麼。”
說到這個,延月便想起來:“我有事要同你說。你倒先去瞧瞧姑娘的藥熬好了沒有。剛才吃了丸藥,一會兒還得喝湯藥。”她嘆口氣,“真是折騰。好好的人,現在倒什麼都不曉得。”
盡雪湊過來,朝著紗簾裡熟睡的人努努嘴:“真傻了?”
延月略推開她:“什麼話,只是不記得事了,人還是好的。”
“那不就是傻了嗎?”
延月說不服她,氣惱道:“你只管做你的事去,這樣說胡話,小心被人聽見。”
盡雪滿不在意:“這兒只你我二人,還有誰能聽見?”眼睛瞧到背身向裡的趙宜安,諷笑道,“她?告訴誰去?現在有誰還能替她教訓咱們?”
但延月瞪了她一眼,盡雪便耷拉著腦袋:“好好好,我去看藥去。”
臨行前又將手攏在延月耳邊:“我找著那地方了,一會兒我就翻鑰匙。”
“你——”
等不及延月說話,盡雪便披上厚厚的外衣,往暖閣外跑了。
一路上盡雪仍憤憤:“將姑奶奶丟來這麼個地方,還伺候個傻子。呸!晦氣!”
她罵罵咧咧,冷不防屋外有人喊她:“盡雪姐姐在麼?”
盡雪一聽,忙跑出耳房:“在呢,誰找我?”
面目和善的小公公衝她躬身:“養心殿找姐姐呢。姐姐快隨我來罷。”
盡雪暈暈乎乎跟著小公公往外走,她心裡仍激盪著,養心殿怎麼會忽然找她?可是陛下叫她麼?
想想自己才來玉禧殿半日不到,陛下這便找她了麼?看來,來這地方還是有點好處的。
盡雪又一想,陛下找她會有何事呢?總不該是問那撞傷的傻子吧?
思及此處,盡雪又慌起來,她在趙宜安身邊攏共待了不到一刻鐘,對趙宜安的情況兩眼一抹黑。若真問起來,她還得胡謅幾句才行。
於是從玉禧殿到養心殿的這段路,盡雪一會兒喜一會兒憂,還絞盡腦汁編了一套話,若真被問起趙宜安,她好脫口而出。
宮中道路上,小公公帶著她七拐八拐,最後在養心殿正殿外停了下來。
雖是中午才過去不久,但大冬天裡,盡雪早就凍得手腳僵冷。
她等了片刻,等到金公公出來,盡雪便連忙跪下:“金公公。”
金公公“嗯”一聲,什麼也沒說,轉身又進去了。
先前領她來的小公公一早就離開了。盡雪心裡忐忑,金公公這是要去通報陛下麼?
又奇怪這皇帝住的房前,竟沒人掃雪麼?她方才跪得急,四周也沒有乾淨無雪的地方,便只好跪在了雪地裡。
雪雖不厚,卻也冰得刺骨。
盡雪跪了一陣,便忍不住拿手搓著膝蓋處。
而她等的金公公,一直都沒再現身。
*
趙陸寫了一會兒字,正要起身走走,目光瞥見窗外有人跪著。
他嗤笑道:“好大的雪。”
金公公忙接嘴:“是呀,快快叫人掃過來的呢。”
趙陸便回頭看他,臉上猶帶笑意:“多事。”
金公公笑眯眯都應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兒只你我二人,還有誰能聽見?”
小陸:我。
“她?告訴誰去?現在有誰還能替她教訓咱們?”
小陸:我。後一個回答也是我。
“可沒有新帝的許可,金公公哪會隨意傳令呢?“
小陸:謝邀,這個倒不是我。
金公公:別鬧,我讀心呢。
小陸:偷聽專業戶嘎嘎
評論還是掉紅包!
☆、暖閣(修)
等走完一圈,趙陸又回了案前寫字,他提起筆,忽然問金公公:“她是真不記得了?”
金公公哪敢隨意回這種話?他便道:“陛下懷疑,不如將人叫到跟前。陛下慧眼神心,若有蹊蹺,不出一刻,陛下必定就能看出來。”
趙陸卻說:“我哪有那閒工夫?”
金公公不說話了。暖閣裡安靜了一會兒,只聽見趙陸抄書時嘩啦嘩啦翻頁的聲音。
過了一陣,趙陸仍在翻書,一面淡淡道:“叫她過來。”
“是。”
金公公忍笑行了禮,攏著手退出暖閣,準備親去玉禧殿帶人了。
*
用了午膳,趙宜安便坐在床邊,低頭看自己的繡鞋。
延月已經翻出了餘炭,正往炭盆裡添。
趙宜安偶爾抬頭,就瞧見延月蹲在炭盆邊,用銀著慢慢撥動炭火。
之前蓮平在的時候,也是這樣燒炭,她還會往裡面添香料,讓整個暖閣都是暖融融的香氣。
看了一會兒,趙宜安忽然轉過身,從枕頭下摸出一個香囊。
香囊裡裝著的東西硬硬的,趙宜安隔著香囊摸了摸,最後把手伸了進去。
延月正在發愁,她找出來的炭並不多,只夠燒這幾天的。也不知玉禧殿裡還有存的沒有,若沒有,她還要抽空去惜薪司一趟。至於惜薪司會不會給,這又是個難題。
再說別的,諸如茶葉點心或是針線衣料,也不知收在哪裡的庫房。現在又只有她一個人在趙宜安身邊,也不好留下趙宜安自己去找。
拋開這些,等添完了炭,延月抬起頭,瞧見趙宜安手上託著一小塊東西,正朝著她舉著。
“這是什麼?”
接過來一看,那東西長成小小的花骨朵模樣,湊近了還有淡淡的花香。
原來是一塊玫瑰香餅。
延月半蹲在地上,柔聲問她:“姑娘是想燃這個麼?”
趙宜安沒有說話,又從她手裡捏起香餅,然後輕輕丟進炭盆裡。
花骨朵漸漸散出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