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鬥聲持續了好一陣, 依舊沒有結束的意思。而且由於雙方自始至終都隱身在黑暗中, 外人根本看不到戰況, 也判斷不出究竟哪方處於優勢,哪方處於劣勢, 原本對侯爺信心十足的定北侯府親兵們也漸漸有些不安。
少年藏在袖間的手緊握成拳, 又咬牙盯了片刻, 忽道:“罷了,孤有些害怕, 孤還是去車裡等著吧。”
親兵們都全神貫注的關注著半空裡的戰況,也顧不上關心小太子究竟要呆在馬車裡還是呆在外面了,只象徵性應了聲遵命,就繼續在濃黑夜色中搜尋侯爺蹤跡。
穆允自行走到馬車旁邊,卻並未登車, 而是繞到一側,藉著車廂掩護,悄悄從腰間抽出一柄雪白如練的軟劍,足尖輕點,一片葉子似的飄向了夜空某處。
親兵們只覺眼前彷彿有什麼東西飛了過去,但由於那可疑物速度太快,快到不可思議的那種,他們下意識的覺得大約是自己眼花了。
世上,怎麼可能有那麼快的速度,怎麼可能有那麼恐怖的輕功。
而此時,在起起伏伏的屋脊上,衛昭以一敵三,也的確有些吃力。
出乎意料,這些殺手的腦子雖然好像不大好使,但武功卻出奇的不弱。近百招下來,他竟沒能討到半點便宜,更別提將人引到巷中一舉擒獲了。
而且對方出招時極盡陰損,暗器飛鏢銀針都是成把成把的撒。此時時辰尚早,街道上還有不少行人,有的是剛從西城門趕廟會回來的,有的是剛收攤的小販,衛昭除了自保外,還要保護那些普通百姓免受傷害,不免有些左支右絀。
在持續的對戰中,即使腦子再不靈光的殺手,也逐漸發現了這點。於是在又一次打平手後,三名殺手改變了策略,其中一人仍向衛昭投射暗器,另外兩個卻把毒針撒向了街道上的無辜百姓。
電光火石間,衛昭猛地收招,轉身躍向街道,去擊落那些毒針。如此一來,他後背空門大開,完全置在了殺手飛刀的籠罩下。眼瞧著那尖端閃爍著冷銳寒芒的飛刃就要割破衛昭外袍,刺進他肩頭,“叮——”空氣中忽然響起一聲極輕微的金屬撞擊聲。
一道雪白如練的劍光刺破黑沉沉的夜空,攜著猶如驚雷勢不可擋的兇猛劍氣,頃刻之間,不僅將所有暗器都震得四分五裂,也將殺手們身上的衣裳和暗器囊震得四分五裂。
三個殺手光溜溜的站在屋簷上,呆了片刻,悚然變色,齊齊尖叫一聲,光溜溜作鳥獸遁了。----更新快,無防盜上www.16595.com----
眼見百姓已經脫險,衛昭翻身重新躍回屋簷,環顧四周,只見夜色濃黑如故,連綿屋脊上空蕩蕩的空無一物,彷彿方才那道如練劍光只是幻覺。
然而腳下散落的衣裳和暗器囊,以及那一片幾乎碎成齏粉的暗器,又清清楚楚的提醒著他,那並非幻覺。
……
“侯爺!”
見衛昭獨自歸來,手裡只拎著件暗器囊並一些暗器碎片,並未有殺手蹤影,親兵們都大為訝然。
衛昭把東西交到親兵手裡,問:“本侯離開期間,可以其他人來過?”
親兵搖頭:“並未。”
心裡卻不解,侯爺為何突然沒頭沒腦的問起這個。
衛昭擰眉,心中困惑愈深。那個出劍的神秘人,顯然是幫他的,可既幫了他,又為何不露面。還有那一劍,速度之快,堪稱恐怖,根本不像是尋常江湖見客的路數,反而像是……擅於絕殺的頂級刺客。
只是,江湖中刺客都是收錢辦事,沒人付銀子,就是天塌下來他們也不會多管閒事的。若那人真是個恰巧路過的刺客,為何要無緣無故幫他?
何況,只要明眼人都能瞧出來,那三個殺手自始至終都沒打算取他性命,只是想傷了他,挑起太子府和定北侯府的矛盾而已,否則那柄飛刀不會只對準他的肩頭,而不是致命的後心。正因看穿了這一點,在緊要關頭,衛昭才敢空門大開,大膽的去施救那些百姓。
以那神秘人的武功修為,應當也能看穿這點才對……
衛昭又行了幾步,忽腳步一頓,問親兵:“太子呢?”
親兵忙道:“回侯爺,太子殿下一直待在馬車裡,說是害怕。”
衛昭挑眉。
害怕?
呵,那小狼崽子,膽子只怕比老虎都肥,還知道害怕?
是因為那幾個殺手冒充的是太子府刺客,所以故意裝柔弱可憐,想在他面前討乖麼?
如是想著,衛昭嘴角一彎,負袖走過去,推開了車門。
“衛、衛侯可把刺客抓住了?”
少年懷裡抱著兔子,雙拳緊握,眼睛發紅,神色緊張的龜縮在車廂一角,猶如驚弓之鳥一般,看起來倒真像是嚇怕了的樣子。
見是衛昭,少年眼睛一亮,瞬間恢復精神。
“刺客呢?”
“這些刁民,真是太蠢笨太可惡了,竟敢當著孤的面冒充太子府的殺手,還大言不慚的稱是奉孤的命令來取衛侯性命。哼,孤對衛侯只有仰慕和崇拜,怎會忍心傷害衛侯性命。”
“孤怎麼可能養出這麼沒腦子的殺手。”
“孤知道,衛侯一定把他們抓住了對不對!”
少年揮了揮拳頭,一副隨時準備衝出去揍人的氣勢。
衛昭:“……”
衛昭:“臣慚愧,讓刺客給跑了。”
少年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哪裡來的刁民,竟然能從衛侯手下逃脫!”
衛昭目光在少年身上停留了片刻,方道:“現在還不好說,臣會盡快查明真相,將刺客緝拿歸案。”
難道是他錯覺,方才交手之際,那道練白劍光橫空出現時,空氣中波盪的強大而詭異的內力,讓他隱隱有種熟悉的感覺。
就像,他曾經在小太子身上感受過的那股詭異內力一般……
難道——
衛昭鳳目一沉,見少年還在氣憤的控訴那群殺手的蠢笨和陰險,忽出手如電,緊緊鉗住了少年裸露在外的一截雪腕。
少年詫異睜大眼眸,眸光顫了下,滿是無辜和驚惶:“衛侯要做什麼?”
空蕩蕩的,依然沒有絲毫內力痕跡。
衛昭納下疑惑,鬆開手,道:“只是觀殿下面色不好,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