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抿了抿唇，沒否認。

當年的我們。

我放遠了視線，細想著我和羅燃過去的點點滴滴。

那時候我只是羅家卑微的養女，羅燃是跟恨我入骨的羅二爺，他處處與我作對，可又在關鍵時刻是唯一護著我的人。

我們相恨相愛，再然後我們成為了難捨難分的親人，一晃之間，好像很多年過去了。

“羅燃，我們認識多長時間了。”我輕輕問他。

他沉默片刻，“已經二十年零九十九天了。”

“都這麼久了。”

“嗯，很久了。”他手上力道收緊，清潤的聲音在我耳邊，“如果開始就知道你是我命中註定的那個人，說什麼我也不會牢牢的把你困在身邊，這樣，我們之間也不會發生這麼多誤會了。”

“當年的事，還恨我嗎？”他輕聲問我。

我搖搖頭，“不記得從前了。”

“而且，我也相信，這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有原因的，你的出現就是我的原因，如果沒有當初，或許就不會有現在相親相愛的羅太太和羅先生。”

夜色寂寥，羅燃緊緊的抱著我，我靠著他的頭，無聲之中，我們的感情似乎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

在斐簀族待了好些天，彭子木帶我們逛了許許多多的景點。

我們同去了風景宜人環山環水的高山，去了野外宿營，去了長長的許願池點燃花燈。

雖說一起同遊，可我們都看的出，他是想和曉棠多些接觸的時間。

可曉棠在鬼門關上徘徊一圈後，整個人像是看透了什麼，對於彭子木徹底沒了心思，和他之間的相處也是清清淡淡的。

我為他們著急，但也什麼事都做不了。

我們圍坐在火堆前，曉棠淺笑說，“等到我的病好了，我還是要去戰火之地做醫生，能夠救活更多的人，就算是賠上這條命，也算是值得了。”

搖曳的火焰映的她臉龐忽暗忽明，她的話卻格外認真。

這次病重，讓曉棠看清了生命的價值，找到了活著更深一層的意義。

作為朋友我該替她開心，可又擔心她。

彭子木在一旁擺弄著烤架，面無表情一言不發，但我知道，他的選擇，是追隨曉棠一起去戰亂之地，他要保護守著她。

我和羅燃對視一眼，我在他眼底看到了同樣的複雜情緒。

待到曉棠的病徹底痊癒後，我和羅燃也打算啟程回去了。

彭子木和曉棠把我們送去了機場，進行前，我糾結下把曉棠拉到了一邊。

“七月，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她淡淡看著我，晃了晃頭，“沒這個必要，我也不會聽的。”

“曉棠。”我皺眉，“當初你對我說，既然是喜歡的就一定要抓住，我和羅燃一次次鬧成了那樣，你都勸我們好好在一起，怎麼到了自己身上，就非要讓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明明你們互相喜歡，這就夠了。”

“這不夠。”

她打斷我，神情越發淡漠。

她說，“我的命不夠長，沒有時間陪他走下去，所以，還不如早點了結，長痛不如短痛。”

我愣住，“你說什麼？”

“七月，其實我活不長了。”她輕輕一笑，很是淡然，“其實我只是一個試驗品，我的病根本無藥可救，醫生也只能實驗性的用藥，他們在我身上用了大量的藥劑，嘗試了多種辦法，雖然現在我痊癒了，還是有很大的後遺症，醫生說，我就算好好養著，也不過是十幾年了。”

我震驚住，喉嚨像是被堵住。

許久，我才結結巴巴說出，“不可能，現在醫學那麼發達，而且你還這麼年輕，一定會有奇蹟的。”

“我已經經歷了一次奇蹟，不會有第二次了，我是個醫生，什麼情況我很清楚。”她淺淺一笑，眼中黯然，“能夠在最後的日子，聽到子木說喜歡我，我已經很知足了，只是我不能拖累他啊，只能用這種方式逼走他。”

“七月，以後幫我多勸勸他找個好女孩吧。”

她淡然說，“這樣，我也能夠放心了。”

“曉棠……”

“其實這些話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但你們一直撮合我和子木，所以我不得不說。”她眸色清淡，“我希望，你能幫我保守秘密，我不想子木因此，對我更加愧疚。”

我看著她許久，終是點了點頭。

機場廣播裡傳來登機的提示音，曉棠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吧。”

我和羅燃帶著兩個孩子登了機，進行前，我回頭看了眼蘇曉棠和彭子木，兩個人並肩而站，極近的距離，可註定不能在一起。

我嘆了口氣，上了飛機。

“怎麼了？”羅燃轉頭看向我，“剛剛曉棠和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我搖搖頭，“只是覺得他們兩個人太辛苦。”

羅燃和彭子木關係太好，我沒有將曉棠的情況告訴他，這件事，也像是個秘密一樣，徹底埋在了我的心裡。

飛機啟航，我看著窗外潔白的雲朵，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好幾次，再醒來時，已經到了國內。

回國後的第一件事，我給私人偵探打去了電話。

“事情查的怎麼樣了？”我問。

“在兩年前，唐敏確實有幾個月的時間檔期是空的，沒有拍戲，在各大場所也沒有看到她的身影，如果說這段時間唐敏去生了孩子，也是說的同的，可我線索僅僅這一點，不太好有所定論。”

“那唐敏最近在幹什麼？”

“拍戲出活動和平常一樣，只不過，在你去國外的時候，唐敏去羅成的公寓找過他一次，兩個人大概談了半個多小時。”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孩子呢，你覺得像不像兩歲的？”

“羅成把孩子保護的很好，我沒辦法接觸孩子。”私人偵探臉色有些為難，“孩子我並沒有辦法查清楚，只不過，只是如果真的像是羅成所說，孩子一開始的生活環境不好，發育遲緩也是有可能的。”

我沉默，思緒萬千。

如今的我心思敏感，任何一個有關我親生孩子的可能性我都不會放過，所以在離開羅成家之後，我就派人去查了這件事。

越是疑點重重，我就越覺得事情有問題。

思來想去，我將目光放在了唐敏身上。

我沒來得及休息，就急匆匆的去了唐敏的劇組。

她正在拍戲，一身紅衣妖媚不已，她面容憔悴，捏著戲腔說著臺詞，“將軍一別，不知何時才能歸來？”

“蓉兒放心，等我戰勝歸來，一定娶你過門。”

對方轉身毅然離開，唐敏幾度上前想攔可又生生退回，她眸光波瀾，垂下去的手一點點緊握成拳。

這是一出將軍和戲子的戲碼，唐敏將那份妖嬈可憐還有不捨都表現的淋漓盡致。

她的演技突飛猛進了不少。

“卡，很好。”

導演喊停，整場人都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