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梅的口吻漫不經心,好像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然而這幾個字卻像重錘砸在我心房。
“羅燃……”我怔怔看著她,一股酸澀的滋味抵在喉嚨。
“是啊,羅燃。”沈寒梅笑笑,“你還喜歡吧?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心意。”
她拉過我的手,讓我坐在那藤編鞦韆上。我拿過一個抱枕緊緊摟著,上面似乎還有羅燃留下的氣息。
“這小子,從小就欺負你。”她站在後面,拍拍我肩膀,“七月,媽其實都看在眼裡的。媽也說了他好多次,可羅燃這孩子……他就是脾氣怪,你現在是他大嫂了,就別和他一般計較了好嗎?”
我臉一紅,急忙低下頭。
“七月,他為佈置這裡,也費了不少心思。”沈寒梅說,“這幾天他每天都往裝飾市場跑,這些花架、書架還有燈,都是他親手挑的。這個鞦韆……是他兩晚上沒閤眼,自己做的!”
我心頭猛烈震顫一下。
羅燃竟然為我做這些?
“他對你這個大嫂,也算有誠意了吧?”沈寒梅笑眯眯的看著我,“他說,為了還沒出生的大侄子,他辛苦點是應該的!七月,小時候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好嗎?”
我愣住,手不由自主的摸向平坦小腹。
我心慌的厲害。
羅燃……我現在根本看不懂他了。他可以一夕之間毀掉我的幸福,也可以兩晚不合眼為我做一個鞦韆。他可以像踩一隻螻蟻那般把我踩在腳底,也可以用心佈置屬於我的房間……
他到底有幾張臉孔,有多少面具?
我困惑、茫然,我靠在鞦韆上,腦子裡一片空白。
沈寒梅被其他太太叫出去打牌,我還留在那個新房子裡,不知不覺到了傍晚。連日來的疲憊讓我忍不住睏意,我迷迷糊糊睡著了,然而再醒來時,眼前突然出現一雙冰寒凌厲的眼眸。
“睡的還舒服嗎?”
羅燃似笑非笑,大掌在我後背撫摸。我一慌,差點從鞦韆上滑下來,他一把攬住我的腰,扣住我手腕,將我緊緊箍在胸前,壓在鞦韆上。
“羅燃……你怎麼會在這?”
“這是我弄的房子,指紋鎖上有我的指紋!”
“你……”
“林七月,你以為爸媽真的那麼重視你?要不是我提出來獎勵你一套房子,你以為你能得到什麼?”
原來房子是他給我的。
“呵,你有那麼好心?”我勾唇冷笑,“你送我這房子,恐怕是為了自己方便吧!”
羅燃頓了一下,接著眯起眼睛,笑的更歡。
這個男人笑起來的時候沒有那麼冷,倒像個調皮的大男孩,惡作劇得逞,那種透著點壞的笑容,很容易讓人卸下防備。
然而我沒有那麼幼稚,我已經被他傷過太多次。
“什麼時候變聰明瞭?”他兩指捏住我下巴,狠狠一掰。我被迫直視他的眼睛,下巴頦上傳來鑽心的疼痛。
“我又不是天生的傻。”我艱難的擠出這些字,“羅燃,你這樣做,就不怕被羅成發現嗎?”
“我做都做了,有什麼好怕?”
是,他是誰啊?他怕過誰?不過我也沒什麼好怕了,掩飾過這幾天,我就跟羅家分道揚鑣了。
“想什麼呢?”他湊近,炙熱的呼吸噴在我鎖骨的位置。我突然一陣意亂情迷,僵直了身子,攥緊了拳頭。
羅燃微笑,大手從我臉頰撫過,慢慢向下,肆無忌憚的伸進我襯衣裡,在每一寸肌膚上點火。我呼吸漸漸困難,他的笑意越發明顯,手指在我小腹周圍輕輕畫圈,啞著聲音說,“我兒子這幾天乖不乖?”
我瞥他一眼,“你怎麼知道是個男孩?”
“我身強體壯的,肯定讓你懷男孩。而且我們羅家第一個孩子,必須是個男孩。”
“呵,”我冷笑,“你家有皇位要傳啊?”
“是,不光有皇位要傳,還得有公主,養的知書達理,將來好去和親!”
羅燃嘴裡向來沒什麼正經,對我動情時也一貫粗暴,今天他卻異常溫柔,大手輕輕挑起我的裙襬探進去,並不急於攻勢,反而輕柔撫摸。
我從沒被他這麼對待過,身體猛的顫慄,羅燃停住動作,衝我邪魅一笑,“這麼快就有反應?”
我羞的臉頰發燙,急忙去推他,可越是推他,他越是壓的緊,我不得不大叫起來,“羅燃,不行……我還懷著孩子!”
“醫生說前三個月千萬不可以……你就不能忍忍?”
羅燃驀地停住,儘管我沒有看他,可依然能感覺到那烈火一樣的目光在我臉上徘徊。
我只覺得身上猛地輕鬆許多,羅燃一言不發站起來,整理好衣服,朝陽光房外面走去。
我跟著他來到客廳,他站在落地窗前,背影高大魁梧,整個人跟夜色融為一體,透著難以言喻的冰冷氣息。
“你好好養著吧。”許久他拿過外套,經過我身邊時看我一眼,嘴角輕挑,“我說過,你只能生我的孩子……不過算你聽話,呵……等你生下孩子那一天,我還會獎勵你些別的。”
“但只有這一個孩子遠遠不夠……”他長臂一勾,將我拉到他身前,我緊貼著他胸膛,“再給我多生幾個,你生的越多,我能給你的也越多!”
那雙眼眸冰寒深邃,透著狠戾的光,像暗夜裡獨行的猛獸。
我心頭一震。
呵,這是筆不錯的交易,我生孩子,他來養我。孩子生在羅家,將來少不了好處,而且又打著羅成的幌子避人耳目。
他讓我給他當地下情人,供他歡好、羞辱、折磨,滿足他變態的嗜好,還要搭進去我幾個孩子……他這麼如意的算盤,羅家二老知道嗎,他那親愛的哥哥又知道嗎?
他俯下身,一個吻深深烙印在我唇上。唇齒交纏那一刻,我突然也很想咬斷他的舌頭,把這十五年的折磨,連本帶利一同還給他!
但我不能惹怒他……在離開羅家之前,在羅燃把當年的事情全部調查清楚之前,在他把我身世完全扒開之前……我要忍。
我要忍受一切,換取我的自由。
而我自由的那一刻,在第二天就來了。
那天爸爸不在家,羅燃照常去了公司,羅成要去做腿部復健,媽堅持不要我去醫院,她陪著去就可以。
家裡一下子空曠了很多。我的心怦怦跳著,偷偷跑回房間,拿上提前收拾好的行李包,換了一身輕便衣服,跟家裡傭人說了一聲要去新房子看看,就順著側門,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路線都是我提前計劃好的。
我一路往南跑,那裡有火車站、長途站和碼頭,無論走水路還是陸路都可以。我不敢坐飛機,因為如果羅燃發現我失蹤了,他一定會去查機場的出入記錄。
我猶豫一下,也不敢坐火車或輪船,這些都是要用身份證的,而只要用到身份證,羅燃追蹤起來便輕而易舉。所以我買了張車票,坐上長途車先去南方,目的地暫時定在離江州不遠的雲城。
雖然是逃亡,但我也想去個有山有水景色宜人的地方。雲城地方不大,是個風景優美的海濱城市,一到春天,櫻花花瓣漫天飛舞,很有歐洲小鎮的情調。
於是我打算先在那裡落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