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娃娃魚說,今天下午帖子的瀏覽量已經到了大幾萬。
這麼大的瀏覽量,該普及的觀眾也都普及得差不多了,刪不刪掉就只成了個姿態。
我以前一直以為刪帖這種事,隨便一個懂點計算機的人都會手到擒來,沒想到那麼多人試過都刪不掉,秦躍也用了這麼長時間才成功。
刪帖尚且這麼難,想要人肉“夜不黑”,想必也只有崔留這種計算機系大神級別的人才有可能辦到。
下了公交車,我一路小跑到和崔留約好的小餐館,在小餐館的靠窗一排找了一圈,沒找到像崔留的人,卻看到了個我萬萬也料想不到會看到的人。
見我遠遠地瞪著他不動,他衝我擺了擺手,示意我過去。
見我仍站著不動,他放下手,乾脆一起身走了過來。
“怎麼傻站著,肚子不餓?”許亦楠的表情很自然,就像遇到了一個很熟的老朋友,沒有任何侷促。
“你……”我剛開口,突然想起了前一天晚上的事,後面的話就噎住了。
“要我拉你過去?”他邊說邊抬起手。
我嚇得趕緊往旁邊一躲,躲得太急撞到了旁邊的椅子尖角上,疼得我差點叫出聲。
他又伸手想要拉住我撞到的胳膊,我匆忙又往旁邊閃躲,“我,我約了人,”我伸手朝旁邊胡亂一指,“我去找人了。”
“亭亭,”剛轉身走出一步,就聽許亦楠在背後說,“崔留有事,你進來前剛離開。”
我瞪大了眼睛,他怎麼會知道我約的是崔留,我臉上寫著崔留兩個字嗎?!
轉身的檔口,我突然就知道為什麼了,甘琪!這個叛徒,累犯叛徒!
“崔留有事?!他怎麼沒跟我說?”他那三個字的簡訊,分明就是不等到人不會走的意思。
“臨時有事。”許亦楠淡定地說。
“不會是你把人騙走的吧?”我往他跟前走了一步,“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你不要隨便插進來攪和。”
“你一個法學院的學生,找一個計算機專業的學生有什麼重要的事?”
“我……”
“亭亭,”許亦楠也往前走了一步,逼得我又退了回去,“為什麼不找我?”
他的目光牢牢地鎖在我臉上,這個目光我很熟,就像,他昨晚說“是愛”那兩個字時的眼神。
我呼吸一滯,躲開目光,“你,你又不是計算機專業的。”
他側開臉笑了笑,笑得像嘆氣,“你說的也對。”
“你想知道的事情,崔留剛才和我說過,邊吃邊聊。”他也不多說,直接轉身往座位方向走。
我想了想,還是沒出息地跟了上去。
看著他從容地走回座位,瀟灑地擺手叫來服務員,又抽空往我面前的水杯倒上水,我心裡開始犯嘀咕。
如果不是昨晚滴酒沒沾,真要懷疑昨晚喝醉的人是我。
許亦楠這麼一副從容自在的樣子,難不成是醉得斷了片?不然哪個正常的人剛表白完就跟沒事兒人一樣?
還是,昨晚他醉得糊塗,說的也是糊塗話,是我曲解了酒話,稀裡糊塗地誤會了?
仔細想想,說不定是把我誤認成了遲曉靈?
也不對,隱約記得他昨晚叫過我名字,而且錢包照片的事情怎麼解釋呢?
從小到大我們也算是相看兩相厭了,昨晚那種狀況我實在說服不了自己,跟做了個和現實相反的夢一樣。
我苦惱地拽了拽頭髮,要不要趁他清醒再核實一下?我抬眼看了看他雲淡風輕的臉,省得自己悶著誤會,白苦惱一場。
“想什麼呢,五官都快打上結了。”他好笑地看了看我。
正想到這個問或不問的關鍵地方,他突然開口,我就被嚇得一抖。
這一抖就把所有勇氣抖沒了,慫啊,我怎麼這麼慫……
“帖子的事情我來解決,不用這麼擔心。”
帖子的事情雖然也很擔心,但現在我糾結的可不是這個啊,我在心裡嘀咕。
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況下,很不適合讓他幫忙,我把手交疊在桌子上,挺了挺腰板,努力和他平視,“不用你幫忙,我自己可以解決。”
“怎麼解決?”許亦楠挑了挑眉毛,臉色不大好,“再去找你的崔大神?”
這語氣怎麼聽著,有點酸……
我心煩意亂,胡亂點了點頭。
“你寧願去找一個陌生人幫忙,也不願……”許亦楠說了一半,停了口,我總覺得他看著我的眼神好像拐了很多彎,彎彎繞繞地拐到我眼睛裡,想要在我眼底勾出些什麼。
“也不是幫你,你不需要有壓力,幫的是我自己。”他眼神濃烈得像帶著鉤子,語氣卻淡淡。
“幫你自己?”
“這麼大的氣總是要發出來,不然對身體不好。”他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想起來甘琪下午也提到許亦楠很生氣,我就不怎麼過腦地問出了口,“你生什麼氣?”
這時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震了起來,是秦躍打來的電話,我拿起手機,心裡琢磨著秦躍大概是想說刪掉帖子的事。
我還沒想好接不接,許亦楠突然伸出手臂越過桌子握住了我的手,我一驚,趕忙把手抽了出來,結果手上的手機就順勢落到了他的手上。
他收回手,摁斷了電話,這一串動作行雲流水。
“你……”
他低頭在我手機上熟練地摁了幾下,越過桌子把手機放回我面前。
“我為什麼生氣你不清楚?”他的臉微微靠近了一些,“還是,想讓我把昨天晚上的話再重複一邊?”
他這句話一出口,我感覺渾身的肉都抖了一遍。
我從桌子上撤回手,挺著後背一溜煙靠回沙發背上,躲開暖黃色燈光下他灼灼的目光。
“昨天晚上醉得一塌糊塗,說了什麼你、你記得?”
他不說話,只把目光牢牢的放在我臉上,我渾身的毛孔就豎了起來。
“一塌糊塗?”他唇角微微揚起,眼神也深了幾分,臉上便像發出了光一樣,“知心姐姐,我很清醒。”
知心姐姐……我的老臉“唰”的一下紅了,這、這段他都記得,果然清醒得很……
許亦楠這隻狡猾的狐狸!“你該不會是從頭到尾都在裝醉吧!?”
他坦然地搖了搖頭,“沒有裝醉,頭是有些暈。”
這虧吃的太憋屈,醉不醉這檔子事,真他那什麼的全憑喝酒的人說得算!
我憋屈地抿起嘴,這一抿突然又想到一碼子事,一想到就差點氣吐了血,他居然還敢承認自己很清醒!清醒還、還、還……
“你、你、你……”我伸出食指戳到他鼻尖前,憋紅了老臉也沒把後面的話憋出來,那可是我的初吻啊!
他挑了下眉毛,表情看著挺無辜,“我怎麼了?”
“你、你太可惡了!”
他抬手攥住我伸到他面前的手指,眼角有些若隱若現的笑意,“我怎麼可惡了?”
我抽出手,覺得渾身每一個細胞都憋屈,憋屈得透透的,偏偏怎麼都說不出口。
我縮回手,皺著眉頭重重的“哼”了一聲,看他一眼血壓飆高一點,乾脆抓起包,準備甩手走人。
剛起來轉身,差點跟服務員妹子迎面撞上,妹子很敬業,退了好幾步,護住了手上端的清蒸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