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我竟然這麼有馴養的天賦,這麼只蠻橫的母獅子只幾句話就被我給馴服了。
遲曉靈也沒有讓我得意太久,她楚楚可憐地眨了眨眼,衝我身後嬌滴滴地叫了聲,“亦楠。”
我跟著她含情脈脈的視線轉過身,身後站著的可不就是許大官人!
許亦楠的表情,雖是大體嚴肅,但隱隱約約竟然透著點笑意,我滿身的火氣就又竄到了一個新高度。
我被莫名其妙地堵在這兒被罵街,他興致勃勃地在背後看熱鬧,更可惡的是,這個囂張到令我髮指的遲曉靈,偏偏在他眼裡就是個寶,當了女朋友還不夠,還要為她隨隨便便的一句話去嘔心瀝血。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惡狠狠地看著許亦楠走到我身旁,惡狠狠地看著他轉身對我說,“怎麼這麼晚回來?”
我沒有開口,遲曉靈那邊先出了聲,“亦楠,行李收拾好了嘛?”
“還沒有,”許亦楠說,“不然你先走吧,我等下打車去機場。”
遲曉靈柔聲笑了笑,“我也不急呀,我們是一班飛機,座位都是連著的,”她斜著眼睛看了我一眼,“我們一起出發,路上方便些。”
“那要麻煩遲總再等一會兒了,”許亦楠抬起手腕看了下表,“大約半小時之後下來。”
“老同學的,叫什麼遲總呀,都叫生分了,”遲曉靈扭著腰肢,往前走了一步,“還和以前一樣,叫我曉靈吧。”
聽著他倆平和地聊著天,我的火氣也跟著平穩地往上竄。
他們兩個花好月圓的,憑什麼我一個路人要被拉過來當炮灰?
見到許亦楠,我腦袋裡冒出的頭一個想法是要趁著三個人都在,讓許亦楠把話說清楚了一了百了。但隨著火氣不斷升級,我覺得很有必要也給他們添添堵。
我使勁把臉上的怒氣往下壓,簡直快使出了吃奶的力氣。
調整好了表情,我親熱地挽住許亦楠的胳膊,現學現賣,模仿著遲曉靈那種嫵媚神態,衝他眨了眨眼,“亦楠哥哥,你出差幾天呀,你不在家,我晚上一個人會怕怕的!”
我腦袋裡預演的戲碼是這樣的,許亦楠為了在遲曉靈面前撇清和我的關係,下一刻一定會一臉嫌棄地抽出胳膊,把我推開,遲曉靈雖然心裡不舒服,肯定也會配合著許亦楠一起再罵兩句諸如“恬不知恥”這樣的話。
然後考驗臉皮厚度的時間就到了,我得繃住了接著往許亦楠身邊湊,和他聊一聊昨晚睡在他房間這些事。
我抱著他的胳膊說完那番話之後,許亦楠微微一愣,嗯,這反應和我料想的一樣。
而後他果然抬起手扒開我抓在他胳膊上的手,遲曉靈也往我跟前走了一步,我轉頭正好對上她那兩道吃人的眼神。
我真是料事如神啊有沒有!
許亦楠扒開我的手之後,我抽空用餘光確認了一下離臺階的距離,以免他動作太大把我推了下去,那可就虧大發了。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都十分順利,直到,許亦楠反手握住了我的手……
手上的溫度讓我渾身一僵。
我轉回頭看他,在他晶晶亮的眼睛中看到了兩個驚呆的我。
他拉著我轉身往電梯間走,一邊走一邊說,“我會盡快回來,害怕了就還睡我房間,就當是我在陪你。”
這是什麼情況?
我太震驚,震驚到忘了回頭確認下遲曉靈的表情。
直到走進電梯,我才算緩過勁來,抽出手一把推開他,“許亦楠,你瘋了吧?!”
許亦楠被推得後退了一步,正好撞到電梯的樓層按鍵上,碰亮了一大片樓層。
他也不惱怒,又走回我跟前,低著頭看我的臉,“怎麼火氣這麼大,遲曉靈和你說什麼了?”
“火氣為什麼這麼大?”我真是被氣得想咬人,“你覺得莫名其妙,我今天就挨個給你解釋解釋!”
“我先問你,從小到大,我整天粘著你了嗎?”
許亦楠搖了搖頭,“你見到我不耷拉著臉就不錯了。”
“我為什麼耷拉著臉你不知道?你那些爛桃花自己知道管管嗎?”
見他想開口,我伸出手製止住了,“就算是因為那些桃花無親無故的你管不了,那門口那位呢,囂張到差點殺人放火了,結果倒被你捧在心尖上,你這是放縱你知道嗎?”
我懶得聽他狡辯,見他又想開口,我又做了個制止的手勢。
“再說中午這事兒……”
這次許亦楠卻沒有乖乖沉默,他抬起一隻手環住我的肩膀,把我拉到他跟前,要不是我手撐著,差點就要貼到他身上。
他低下頭逼近我的臉,“我把誰放在心尖上了?”
我就知道這頭獅子溫順不了多久,沒想到他溫順的時間比我預想的還要短,剛說完第一件糟心事兒,他就要發威了。
他的臉離得很近,近到快要跑出我眼睛的焦距之外,每個毛孔裡都在往外冒著一股股咄咄逼人的氣勢,我的火氣啊,瞬間膨脹得快要原地爆炸!
明明是他惹出的麻煩,現在卻擺出一副盛氣凌人的架勢,倒好像虧心的該是我一樣。
“裝什麼傻,自己女朋友是誰不知道?”
我們正怒目相對,冷不防一旁“叮”的一聲,電梯門慢慢打開了,門口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兒正站在滑板車上晃悠,瞅到了電梯裡的我們,嘴巴就張成了“O”形。
我順著小男孩兒的視線端量了下我和許亦楠此刻的姿態,一下子就明白了小朋友的嘴巴為什麼張得那麼大。
我趕緊把許亦楠推開,下意識地拽了拽衣服,拽到一半就後悔了,整什麼衣服啊我,這不是非要讓人誤會嗎!
小男孩兒大概平時沒怎麼見過這種讓人浮想聯翩的畫面,在電梯關門的檔口,還歪著腦袋追著門縫看,一直看到電梯門完全合上。
我瞧了瞧,樓層鍵盤上還有三四個亮鍵。
“女朋友?”許亦楠繼續發威,“我什麼時候有過女朋友?”
我揉了揉額頭,覺得很好笑,“這種事情有什麼好掩飾的,全校幾千雙眼睛,哪個不知道遲曉靈是你女朋友?”
許亦楠眼睛一瞬也不眨地盯著我,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看著好像火氣也很大。
我強撐著氣勢回盯著他,沒想到他突然欺身上前,他的氣場真不是蓋的,周身像亮著刀刃一樣,於是我又慫了,慫得一路後退,直到靠到電梯牆壁上。
他抬起兩隻手臂支在我腦袋兩側,一字一頓地說,“安亭,你長沒長心?”
憋屈,太憋屈了!分明是我在譴責他,還沒譴責幾句,又被他佔了上風。
再說,這跟我長沒長心有什麼關係?
我正要反擊,“叮”的一聲,電梯門又開了,這次門口竟然還有人,一位大爺正一手拎著個紅色編織袋,另一隻手舉著個癢癢撓在撓後背,大爺本是撓得一臉愜意,直到看到電梯裡的景象,那臉愜意的表情就凍住了。
我趕緊又一把把許亦楠推遠些,電梯門關上的時候,聽到大爺說,“年輕人,電梯裡頭有監控的……”
這棟樓的入住率可真高啊。
趁著許亦楠沒有繼續發威,我趕緊搶過話頭,“正好跳到我要說的另一件事,人和人之間是有安全距離的,說話就好好說話,吵架也好好吵架,又不是打架,不要總是越過安全距離,這擱在德國可能很正常,但在咱中國可不是這麼個風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