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這二十幾個工匠,王則之另外給他們建了一間鐵器房。
這二十幾個工匠,不同於壽陽請來的官匠,他們可以說是王則之的私人工匠了,所以王則之對他們期望很高。
他特意從趙燦那裡要來了兩本火器書,交給他們的匠頭,馬槐。
馬槐告訴王則之,他們原本是北直隸的官匠,由於他們製作的幾門紅衣大炮炸膛了,因此獲罪,被關到了大牢裡。
後來,有人花銀子把他們贖出來,直接送到了文舉人的礦上,這一去就是沒日沒夜的打造武器,他們都不知道現在是天啟幾年了。
王則之告訴他現在是崇禎元年,天啟朝已經過去了。
馬槐一陣唏噓,然後就翻開手裡的《神器譜》看個不停,王則之喊了他幾聲,馬槐都沒反映。
甚至他還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那模樣就像在拍蒼蠅。
“大人,您不要介懷,他就這個樣子,等會兒他就好了。”其他工匠見狀連忙解釋起來。
王則之搖了搖頭,吩咐這些工匠開始打造武器,他們點頭哈腰,紛紛動了起來。
唯獨馬槐像中魔了一樣捧著書看個不停,哪怕到吃飯的時間他仍舊還在看。
安排好這些工匠的事情,王則之就去找了文十四。
其實,他一直很好奇文舉人是怎麼能擁有這些死士的。
經過詢問,王則之才知道,這些人之所以這麼忠誠,那是因為,一他們都沒有家人,二文舉人給他們的薪酬可是五十兩一個月,三他們多為牢中的死囚,本來就是要死的人。
他們都是文舉人花錢從牢中買回來的,他們都經過特殊的訓練,比如給其他死囚行刑,一日殺十人之類的。
王則之問他,他給不了他們這麼多錢,不過他可以給他們自由,如果他們想要離去王則之絕不攔著。
讓他沒想到的是,文十四單膝跪地,當場宣誓效忠。
主要是文十四這些人都沒有家人,讓他們離去他們也不知道去哪兒。
王則之不知道文十四的效忠有幾分真切,不過這些人還是要用的。
他將文十四交給於忠,直屬王則之管轄,把他們分散到各排,各班,監察軍士。
因為他對王二留下來的這些人不放心,畢竟王二都降而復叛了。
這一天,整個營內熱鬧非凡。
有軍功的軍士喜氣洋洋,沒有軍功的軍士滿臉豔羨。
王則之招呼廚房,做一些好吃的。
文舉人買了很多羊肉回去,還做了很多羊肉乾。
王則之猜測,這是文舉人準備在去後金的路上用的,這些羊肉直接便宜了他。
至於,文舉人的人頭,他吩咐楊之暉用特殊方法處理了,文舉人投敵的那封文書也被王則之留了下來,他是打算等上一次平賊的封賞下來的時候再把這個功勞報上去。
一群軍士們聚在一起喝酒吃肉,極為快活,王則之看著熱鬧的場景,他都忍不住喝了一大碗烈酒。
“大人,小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壽陽、盂縣百姓中,他們推舉出一個話事人,來到王則之面前問道。
“咱們都是這方圓百里的百姓,家裡的米糧啊,都被官府收了賦稅了,咱們都是靠著大人這裡給的錢糧接濟渡日,咱們看大人這裡再過個一兩個月就要完工了,到時候咱們沒有了錢糧,家裡恐怕就艱難了。”這人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幹活的那五六百百姓見狀,也跟著哭了起來。
這些百姓不同於流民,他們是壽陽、盂縣本地的自耕農,原本王則之就打算把他們收為軍士。
可是這些百姓都怕成為軍戶,到時候父親戰死了,兒子上,兒子戰死了孫子上,直至家無男丁,所以他們都不願意。
王則之也就尊重了他們的意願,只是招募他們為工,建造營地。
這些日子以來,百姓們在這裡吃的好,喝的好,還能拿到工錢,昨日更是看到守營的軍士大發神威,把王二、種光道等流賊打的落花流水。
有了這些軍士,至少可以方山周圍百里平安,這些百姓自然是高興的。
今日,他們又聽到王則之宣佈了軍功制,更是親眼看到軍士們換戶籍、配衣肩、領銀子、領宅子,一個個都紅了眼。
都有了想要投入遊擊營的心思,所以,他們就攛掇話事人上前詢問起來。
“這個問題很好解決,你們從軍,加入本將的遊擊營,成為軍戶,以後跟著我吃喝不愁。”王則之拍拍胸脯,自信滿滿的說道。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快來謝大人,大人同意咱們從軍了。”話事人衝著百姓們一聲吆喝,以前非常懼怕從軍的這些青壯紛紛躬身施禮向著王則之拜謝。
就這樣,被王則之眼饞了多日的青壯百姓們,排隊錄入戶籍資訊,成為了他的麾下。
“咱們大哥造反了,咱們怎麼辦?”
遊擊營內,七八個原先王二手下的頭目聚集在一起嘀嘀咕咕。
“當年,咱們都快餓死的時候,是大哥帶著咱們造反起事,殺貪官開糧倉,咱們才有了吃的不至於餓死。”
“我只認一個大哥,就是王二,想要我認這個狗官軍為大哥,那還不如殺了我。”
“大哥就是我們的頂樑柱,他不能倒,之前我以為大哥過的很好,沒想到大哥會造反,這說明什麼?
說明大哥過的不開心。
現在大哥造反了,大哥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可是,這個狗賊兵強馬壯,他還收買了不少兄弟,現在我手裡能用的人不多了。”
“是啊,要起事就得趁早,要不然時間長了,咱們手底下的人早晚管不住了。”
“是啊,拖的時間越長,對咱們越不利。”
“也不怪兄弟們,咱們吃野菜啃樹皮已經有些日子了,現在大傢伙吃的好喝的好,誰還願意造反。”
說到這裡眾人都沉默起來,現在他們手裡能用的人全加起來,不到五百人。
其他人經過李化的洗腦,加上吃的好喝的好,已經不怎麼聽他們的話了。
“現在大哥生死不明,咱們卻這裡吃香的喝辣的,你們良心上過得去嗎?”
其中一個人嚯的起身,大聲質問起來。
“他孃的,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咱也要給大哥出這口惡氣。”
“咱們手裡的人太少了,不過,種二爺的人被關押了不少,咱們把他們放出來,到時候咱們就有一千多人了。”
這人說的是王則之從煤礦抓來的俘虜。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呢。”
“這樣,等到晚上,如此,如此…”
丑時,遊擊營內一片漆黑,所有人都入睡了。
其中一個營內的大通鋪上,王二手下的幾個頭目陸續起身,他們吹著火摺子,看著熟睡的軍士,躡手躡腳的悄悄起身。
“人都到齊了嗎?”
“齊了。”
這些人聚在一起,互相確認了一下,向著牢房走去。
看守牢房的人環顧四周,見天色已晚,沒人管他們,就打著哈欠回營睡覺去了。
這些人悄悄摸過去,把食指豎在嘴唇上,示意牢房裡面的人禁聲。
牢房裡的俘虜們一陣騷動,他們緊緊抓著牢房的欄杆,希冀的看著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