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力薄,精力不濟,願立前太子蕭晉為東攝政王,尊號“元”,立廣陵郡王蕭明晰為西攝政王,尊號“明”。以期二王相輔為政,以正大齊。
欽此~”
底下眾人皆啞然無聲,被這訊息震的不知作何反應。
這攝政王都是國主尚幼時代為攝政的,若國主已然成年,再有攝政王,便是明晃晃告訴天下人,他這個國主是個傀儡,是個擺設。況且,這一下子就多了兩個攝政王。
片刻後,才有人高呼萬歲,叩首起身,眾人紛紛回過神照做。
不時,這訊息已經傳遍鄴城,周城也是快馬加鞭傳了急報。先帝的老人兒們無不捶胸痛哭,寧帝這個畜生終是要遭報應了,這且是第一步,後頭太子定然能替先帝報仇。
唐府的念恩,他整張面上都覆了鐵打的面具,遮住了燒的模糊的臉,只剩下一雙眸子露在外頭,有些感情莫辨。一身灰布麻衣,身形高大修長。呆愣在路上倒是格外引入矚目。
“若不是他那張臉毀了,我還是真想嫁給他的。”結伴而行的小丫鬟嘀嘀咕咕的指點著他,與身側的丫鬟道。
她身側的丫頭嗤笑一聲“人家可是老爺夫人和姑娘眼裡的大紅人兒,可用不上你看上,不少小丫鬟搶著嫁呢。”
引得那丫鬟瞋她一眼,又作勢要撕了她的嘴,打鬧間便將念恩扔在腦後。
念恩撫了撫褶皺的衣袖,垂首,他聽了府裡嘴碎的小廝說了,宮裡變了天,大齊也變了天。
想著便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觸手卻是寒涼的鐵,忍不住心裡跟著一顫。想著,他這輩子便這樣許是也是好的,能跟在她身邊,日子安安穩穩的,不再求什麼榮登九五,什麼王權富貴。
他落魄的這些日子也通透了許多,欠了人家的總是要還回去的,不是你的,搶來偷來,都不是你的。
宮裡的掖庭偏西側,來來回回的太監,兩人一隊,以白布捂了面,將肩上扛的以白布包裹的東西扔進搭好的柴堆裡。這來回的人已是有成千上萬了。
那白布層層包裹著,上面可見殷紅乾涸的血跡,一大片一大片的滲人,索性天氣寒涼,也未有什麼忍不得的怪味兒。天涼,屍體腐爛的慢,瘟疫也會少發些。
中間一個小太監,十五六的年紀,雙腿打著顫,露在外頭的眼裡透著滿滿的恐懼,卻也只能硬著頭皮去摸那冰涼僵硬的軀體,一步一步打著顫向前去挪。
忽的,腳下一滑,踩了顆石子,手上一鬆,那白布便一傾斜,咚的一聲,從裡頭掉出一顆染著血的頭顱。
上面的血跡已經被凍成冰碴,頭顱的切口整齊,一看便是刀刃鋒利,死去的人怒目圓睜,頭髮蓬亂,小太監從裡面看到了他臨死前的不甘。
當即汗毛倒立,一個腿軟就跌坐在地上,忍不住嚎出聲“娘呀!我的娘呀!”
他身後的領事太監用拂塵抽了一把他的背,嘴裡啐了他一句“嚎什麼嚎?死了親孃了?沒見識的東西!趕緊收拾起來。”
小太監身子一哆嗦,想起慎刑司的那堆刑具,還是哭喊著去捧了那顆頭顱,手一個勁兒的大幅度打著顫,像是要將那腦袋丟擲去。
直到天色晚了,宮燈已經掌起,才算是將那些屍體抬完,宮內的路上滿都是昨夜打鬥間留下的血跡,斑斑駁駁,染紅了樹木花草。
侍衛提了酒桶,澆在那些屍體和薪柴上,仔仔細細的,每一處都顧及到了。又從四面扔了火把,火與酒交匯的剎那,火焰便竄上了三丈高,像是染紅了整片西掖庭的天空,又像是將掖庭也燒著了。
宮內宮外的人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佇立仰頭去看那火舌,有的忍不住掩面哭泣,那燒著的都是人啊,只在這刻才能覺出人命微淺,朝不慮夕。
寧帝面色慘白的倚在龍床上,手裡捧著四方的玉璽死死都不撒手,怒視著坐在他床前的蕭晉“蕭晉,你…你,好大的膽子!”
雖滿帶怒意,卻有氣無力,毫無威懾力可言。
“本王有沒有膽子,想必陛下最是知道了。”蕭晉未看寧帝一眼,只淡漠的與他道。
“好,好,朕真是養虎為患,早知就應該儘早去殺了你!”寧帝上氣不接下氣,顯然是怒極,卻氣力不足,面上憋的青紫,掙扎著起身吼著。
“陛下還是消停些吧,畢竟,您的爪牙都已經伏法了,不是嗎?您還有什麼能依仗的呢?還是求我留你一條生路來的實際些。”蕭晉不屑,看寧帝這般怒極卻無力反抗的樣子實在是過癮。卻還是不夠,這只是九牛一毛,根本抵不上自己在靜安殿那三年所受的苦。
寧帝被蕭晉輕慢的態度氣的更加上不來氣,面上已經成了死豬色,大力揪著金黃色的床幔,一個白眼翻過去了,整個人陷入昏厥。
蕭晉挑眉輕嘲一聲,站了起身,不緊不慢的去讓李福來傳太醫。寧帝命賤,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李福來彎著腰領了旨意,謹小慎微的不敢多言,只吩咐去傳太醫。
今日天上的月亮似乎格外的圓,也格外的亮,即便不點燈,也能清晰可見眾物,這月,亮的人心裡發慌,像是他母親去的那個晚上,那夜月亮也是如此。
蕭晉深呼一口氣,在涼夜裡凝成了白色的霧氣。收起了少見的感傷,眉目微斂,沉步向前走去。
藏在樹後頭的江德鎮見蕭晉走遠,悄聲從後面鑽了出來,摸了摸溼濡的眼眶,這殿下哪兒都像先帝,偏那雙眼睛,雖形狀是蕭家慣有的鳳眼,但那溼漉漉黑漆漆眼珠子,的確像極了明淑皇后。
說句大不敬的,是蕭家對不住明淑皇后,和子安殿下。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念恩,你還在這兒杵著幹什麼?姑娘那兒遍尋你不到,正哭著呢,快去!”老僕拎著灑掃落葉的掃把,見念恩還是呆愣愣的站在那兒,上前懟了他他的胳膊。
念恩回過神,下意識摸了摸面上的面具,一幅謙卑狀,垂下頭愧疚道“是我的不是,多謝李伯告知,我這就去。”
嗓音沙啞,像是砂紙摩擦的聲音,粗礪難聽,是在火裡燻的,這輩子怕是就要這樣了。
李伯也不是真正要難為他,當即擺擺手“快去吧,去晚了,照著姑娘現在那性子,怕是要翻了天。”
念恩再次謝過李伯後,埋著頭匆匆離去。
李伯看著他遠去的修長背影,忍不住皺眉搖頭嘆息。
若說這小子,也是個能人兒,舞文弄墨的好手,在老爺的書房裡當差時便頗受器重。後來,不知怎的,他家裡原本嚇傻了的大姑娘就是瞧著他親近,夫人又把他調去給姑娘做了侍衛,讓他哄著姑娘。
縱然老爺不捨得放念恩,卻也不敵夫人的一片拳拳愛女之心。
夫人本是不放心這念恩是個男子。姑娘雖說現今不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