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心生好感。
這般靈秀的姑娘,聽她喚謝家主為伯父,不知是謝家哪位的女兒,遂開口問道“不知姑娘是謝家哪位老爺的女兒”
“家父在謝家排行第二,單名一個元字。”謝清澄回她道。
羅夫人眼裡一亮,又緊了緊握住謝清澄的手“想來你父親是謝家二爺,你便是謝家行二的姑娘清澄了,按我算來,你今年也該十四的年歲。”又招手喚她身旁的羅湘,吩咐道“湘兒,快來,喚你清澄姐姐。”
謝朗與謝元親近,自然謝元與羅老將軍也是熟識。
羅湘上前乖巧的喚了聲姐姐,便又縮回羅夫人身後。
羅夫人勾了勾她的鼻樑,促狹道“這便是我家那個上不了檯面的小妮子了,清澄可莫怪,她小你兩歲。”
謝清澄掩面一笑,羞得羅湘又紅了臉。
羅夫人又扯著謝清澄聊了許久,本還顧念著離去的羅瀅,現下已經將她全然拋之腦後。
直至日頭偏西,羅夫人才依依不捨的鬆了謝清澄的手,謝家的姑娘不愧是書裡浸著的,文采好,說話也得人心,她真是愛得不得了,只恨自己生不出這般的閨女。
“清澄你若願意,平日裡多與湘兒親近些,我拘在家裡頭,連帶著湘兒也不出門,沒個知心的姐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羅夫人臨了殷殷叮囑謝清澄,似是帶了些哀求。
湘兒怯懦自卑又心思重的性子一半要歸咎於此她,生她時正逢夫君戰亡,自己無暇顧及她,等見著時已經被婆子帶成了這般。只盼著清澄能與她多親近些,帶帶湘兒這左性的性子。
“湘兒妹妹性子好,清澄自然是願意親近的。可巧,清澄有個交好的姐妹,是唐國公家的女兒,喚玉晚,與湘兒妹妹同歲,也是個好性兒的,改日引薦,想必與湘兒能相投,嬸嬸覺得呢?”謝清澄整了衣裳,笑著對羅夫人說道。
羅夫人一喜,復有些羞澀“自然是好的,只是勞煩清澄了。”又褪了手上一件水頭甚好紫玉細鐲子,戴到謝清澄手上。
謝清澄見東西貴重,忙道不敢受,便要褪下還回去,被羅夫人按住了,她緩聲道“你叫了我一聲嬸嬸,我心中歡喜,想給你些東西,你莫要推辭,你若推辭,只當你是瞧不上我這破爛玩意兒。”
謝清澄便不再多做推辭,將鐲子留在了手腕上。
羅夫人見那鐲子與雪白的皓腕相得益彰,長舒一口氣,滿意的笑了。
謝清澄走時贈了羅湘一件牡丹京的膏脂,羅夫人還要推辭,卻抵不過謝清澄的極力勸說,又看羅湘一副想要的模樣,還是厚著臉皮收下了。
謝清澄見她收了,才輕快一笑“清澄是真心當湘兒作妹妹的,湘兒這聲姐姐都叫了,我若不與些甜頭,她豈不是白叫了,清澄可做不出這等子厚臉皮的事兒,況且,嬸嬸都將鐲子贈與我了。”
說罷,晃了晃手上頭的鐲子,哄的羅夫人笑了出來,心頭那股子窘迫也去了。
羅夫人終於肯與謝家往來,謝家自然是樂意的,又囑咐謝清澄千萬收好了這鐲子,可是件貴重的物什。
深秋易雨,雨水又刺骨。鄴城夜裡下了雨,開始淅淅瀝瀝的,後又轉急,成了一片雨瀑,這般大的雨,鄴城已經多年未遇了。
街上行人稀少,能窩在家裡頭的都窩在家裡頭,不少懼冷的人家已經生起了炭盆,烘得屋裡燥哄哄暖融融的。
唐二爺府的屋簷上頭卻摸上了幾抹鬼鬼祟祟的人影,都是黑衣,看著身手矯健,是練家子。
每人手裡頭都拎了長薄的器件,上頭裹了一層黑布,一人的布條似是勒的太緊,受到了那器件的切割,整塊被豁了個口子,雨水一映,在漆黑裡閃著幽冷的光。
唐玉嫣懼冷,又膩煩雨天,早早換了件厚實的寢衣,捧了手爐打算上床歇息,丫頭將房內的燭火都壓暗了去外間守夜。
屋裡正黑著,唐玉嫣一抬眸,猛然透過稜紗窗外一閃而過的寒光,她一激靈,再回神卻已經看不見,唐玉嫣揉了揉酸脹的額頭,只當自己是花了眼,或是外頭打了閃。
隨即又轉身撩了簾子,去窩在內室的床上,被子裡被捂的暖烘烘的。
這夜,似乎因為血腥和生命的輕賤而變得格外凝滯和漫長。
唐玉嫣被外頭的哭喊聲吵醒,混雜在雨聲裡,嘈雜又刺人心肺。她的腦袋有一瞬間的不清醒。
驟然,一雙粗糙的手捂住了她的嘴,耳畔傳來奶孃顫抖的聲音,還能聞見絲絲血腥氣和雨水與泥土的潮腥。
“姑娘,莫要出聲,隨奴婢來,夫人老爺都在呢。”
話音剛落,臥房的門就被砰的一聲踹開,呼嘯的秋風雜了冰涼的雨水,落在地上,片刻便氤氳開了一大團。
唐玉嫣有竄房睡的習慣,總在一間
臥房睡她反而睡不著,今夜恰巧住了西偏房,賊人才沒能立時找到她,自然,奶孃找她也是費了大力氣。
奶孃的身子一抖,瞳孔緊縮成一個黑點,快速俯在唐玉嫣耳畔說了句,便推她從淨房的小門離去。
唐玉嫣不願離去,奶孃是除了父母兄長外最親近的,她如何能捨了她而去。
聽著沉重的腳步聲愈來愈近,就像敲在了兩人的心裡頭,奶孃什麼都顧不得,咬了咬牙,使勁將她朝淨房處一推。
她若在這,還能拖延些時候,總是要讓姑娘先走。她又不捨的細細描摹唐玉嫣著的輪廓五官,恨不得能刻在骨子裡。
這是她親手從剛出生的幼兒照料到如此亭亭玉立的姑娘。
外頭的賊人拿了手裡的刀四處亂砍,噼裡啪啦的毀了不少東西,正試探著朝臥房方向而來,隨著混亂的劈砍聲,還有一陣微不可聞的腳步聲。
唐玉嫣好不容易被勸離去,她轉身的那刻,奶孃鬆了口氣,只要姑娘平安便好,她這條老命舍了也無妨。
卻只聽一陣粗糲的嗓音,像是夜裡立在墳上頭啼叫的烏鴉,讓人不自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頭髮都要立了起來。
“走,走去哪?還是讓我送你們去見閻王爺吧!”
他手中舉起的鋼刀明晃晃的,外頭驚雷乍起,刀鋒被照的一閃,上頭還滴著血,那人的臉也有一瞬明晰。
他的臉上青筋暴起,狠狠磨著牙齒,像是要將人連肉帶骨的磨碎了嚥進肚裡,異常猙獰,面上一道拇指粗的疤痕從眼皮處延伸到嘴角。
唐玉嫣腿一軟,滿腦子裡想的都是如何逃出去,扯著奶孃扶牆跑了幾步,卻瞬間清醒了,出了淨房的小門便離密道處十分近了,父母與兄長怕是早就在那等著她了,絕不能讓家人被發現。
她絕望的跌坐在地上,腿腳都是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
奶孃護在她身親,惡狠狠的瞪著緩步接近的賊人,一副老母雞護崽子的模樣。
那賊人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