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簪,濃眉大眼,瞧著就是一副熱心腸,她掩著面悄聲道“姑娘,你看個熱鬧就得了,可切莫上前管閒事。”
見謝清澄疑惑的看她,她朝那頭努了努嘴,翻了個眼皮道“我本也是想管的,可惜啊……”
她指著裡頭一身煙粉色羅裙眼眶通紅的姑娘接著道“你瞧著那姑娘沒?那是羅小將軍的親眷,親妹子!那邊上的是她娘羅夫人。”
“至於另一個橙衣的丫頭。”她頓了頓才道“誰知道是哪門子的親戚,總歸是叫那羅夫人嬸嬸。那丫頭和羅夫人吵起來了,這是人家家事,我實在也是不好插手,不然依我這脾氣早就去了。”
她繼續殷切提醒謝清澄道“清官難斷家務事,姑娘這管也管不明白,乾脆算了吧,切莫要惹一身腥。”
謝清澄敏銳的抓住了裡頭一句羅將軍,客氣問道“夫人可否告知是哪位羅小將軍?”
“還能哪位,就是羅涇羅小將軍啊。”婦人輕輕搡了她一下,一臉驚訝。
也是,大齊不是全部人都知曉羅涇,但鄴城的人一定是曉得他的。
羅涇是老羅將軍的兒子,老羅將軍是個名冠天下的英雄人物,與北疆的龍元帥,也是龍殊父親是關係要好的同袍,曾鎮守西涼。
不幸的是羅老將軍多年前便戰死沙場了,羅涇便由羅夫人撫養成人,此番北疆與大齊之戰裡也立了不少軍功,不少人誇讚少年英才虎父無犬子。
羅老將軍與謝家也有交情,謝清澄更不能坐視不理。
見周圍人都向自己方向看來,一身橙衣的羅瀅頭昂的更高,聲音也尖銳了些。
指著架子上頭擺著的膏脂大聲質問道“侄女只問嬸嬸,為何侄女與湘兒妹妹不同對待?侄女也不敢奢求別的,只想湘兒妹妹有的,侄女也能有!嬸嬸如此做派,怎麼對得起我父母的在天之靈!”
羅夫人面上一紅,有些難堪的垂下頭,想去扯羅瀅的袖子,被羅瀅甩手掙開了。
只得低聲與她好聲好氣的商量,與其是商量,不如說是哀求了“瀅瀅,都是嬸嬸的錯,嬸嬸今日沒有帶夠銀子,咱們回去吧,你湘兒妹妹也不買了,回頭嬸嬸再帶你們出來一同買。”
羅瀅不為所動,只冷哼一聲,她面容姣好,臉型細長,眼角上挑,唇薄色淺,看著便是一副不好相與的模樣。
羅夫人又苦著臉哀求她“瀅瀅,就當嬸嬸求你了,咱們回去吧!”低三下四的,半點長輩該有的威嚴都無。
羅湘瑟縮在羅夫人身後,像她頭上那隻簡陋的絹花一樣,攥緊了手裡拿著的胭脂,眼角發紅,有些畏懼又帶著些不甘。
雖說是堂姐妹,但二人半分都不像,羅湘像極了羅夫人,一張圓潤的鵝蛋臉,唇紅齒白,柳眉細長,觀之便覺親近,可惜卻畏畏縮縮,小家子氣些。
羅瀅繼續義正言辭道,頭上那支珍珠步搖跟著動作搖曳生輝“平日裡府上省吃儉用,花一分錢都要稍加思索,如今嬸嬸竟捨得花這麼大的價錢來給湘兒妹妹買脂粉。
瀅兒平日裡不敢與湘兒妹妹比,這次卻真真兒傷了侄女的心。”
羅夫人臉漲得通紅,看羅湘手裡還拿著那盒胭脂,便從她手裡頭奪過來,小心放到架子裡,這一小盒貴著呢,可得小心著,羅湘不甘心的看著那件描金牡丹的玉盒,嘴巴撅起,眼底含了淚。
羅夫人依舊小心翼翼的對羅瀅陪不是“到底是嬸嬸考慮不周了,瀅瀅你莫要氣了,咱們就回去吧。”
這是她大伯與嫂子留下的唯一骨血,平日裡生怕委屈了她,要什麼都應著,對她比對羅湘還好,生怕自己對不住嫂子臨終前的託孤之信,見她這樣氣憤,自然是顧不得親女兒也委屈,忙哄著羅瀅。
羅湘哭哭唧唧,揪著衣服怯懦卻又不甘的辯解,語氣裡滿都是委屈“這膏子是孃親見妹妹平日裡寒酸用才私房錢置辦的,府上到底有多少銀錢,姐姐不是一清二楚嗎?”
羅夫人扯她一把,示意她莫要多言,羅湘不甘心的將後頭的話憋了回去,她與母親相依為命,自然萬事都要遵從母親,再不甘也要忍下。
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羅瀅眉峰一挑,帶著些得意道,“那是自然,府上一針一線,我可都是捋的明明白白,不然嬸嬸也不能放心將羅府交於我。”
羅夫人面上一紅,明顯有些掛不住,畢竟自己還在,卻讓侄女掌家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
羅瀅突的話鋒一轉,又繼續道“只今日事兒嬸嬸實在讓瀅兒不平,嬸嬸整日的偏疼自己親生女兒。”
眼見周圍不少人都暗地裡偷笑,她更是恨不得將頭埋到地下去。
“姑娘這話未免過於偏頗,若我未看錯,姑娘頭上的可是風華錄的滄海月明?這一隻可是造價不菲,姑娘若是說羅家薄待了人,那人可不是你。”
謝清澄上前一步緩緩道,她身後的夫人默默伸回了想要扯住她的手,真是個實心眼兒的孩子。
羅瀅身子一抖,下意識護住了頭上的藍寶石銀絲珍珠步搖,藍寶石顏色深邃,確是如夜海般寂靜沉默,又帶著勾人的魅色,與上頭圓潤的珍珠一交相呼應,確是有滄海月明珠有淚的意味。
這的確是風華錄的首飾,明明她花了大價錢讓匠人改了珍珠的位置,為何這人還能瞧得出?
至於為何她還認得出那件步搖,不過是胡謅的罷了,那珍珠寶石瞧著便不是什麼便宜東西,羅瀅身上的料子都是極好的煙雲紗,乍一瞧似是極廉價的,在陽光下卻如煙似幻。
這般好的衣服,沒人能忍心不用極好的首飾來配,風華錄的首飾無疑是鄴城最精緻的。羅家的家世還夠不上讓個堂姑娘穿戴如此,何況見羅夫人與羅湘買個胭脂都要猶豫再三,怕羅瀅那東西來的也不光明正大。
羅瀅心裡一陣慌亂,只她曉得羅家的進賬如何,以往雖拮据些,但底下也有不少的鋪子,以往雖東西好,客人卻少,如今羅涇今非昔比,去捧場的自然不少。哪怕東西較曾經差些,收入卻比平常翻了幾番,只羅家母女不知罷了。
羅家的銀子都攥在羅瀅手裡,羅瀅對自己倒是大方的緊,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堪比世家貴女,妝奩裡不知多少昂貴的膏脂首飾,可憐羅家母女二人還省吃儉用。
謝清澄就那樣直直看著羅瀅,羅瀅身子發抖,看著周圍不少人在竊竊私語,面上一燒,只覺得她們都在議論自己貪墨府銀,忙不迭的捂著步搖低頭逃出去,惱恨的咬著唇畔。
她確實貪墨了府裡大半的銀錢用來給自己平日花銷,若她心智堅定些旁人還不會起疑心,畢竟空口無憑,哪能見著件首飾就說是風華錄的,可偏她膽小如鼠還要做這些勾當。
只才,她洋洋得意說管家一事之時,旁人也是這般私語,她還覺眾人是贊她,如今一被揭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