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潤只好把自己拾掇清爽了出門。
其實說是試鏡,見面的也就是四個人而已。溫潤,鄭宣,加上元導還有他的助理。四人在飯店包廂裡見面,氣氛還算輕鬆。
元導五十多歲,看著卻容光煥發,跟四十出頭似的。尤其是一雙眼睛,眼神尖銳如鷹隼,看著你的時候,彷彿能將人看透。溫潤想起以前有人評價這位導演,曾經誇過他“看人極準”。
元導話不多,只簡單寒暄兩句就直奔主題,跟他聊起了劇本。
溫潤跟他一問一答,接的自然流暢,一看便知道是熟讀劇本早有準備的。元導緊繃的臉色緩和一分,見他對答如流,便繼續往深裡問,問他對趙元朗這個人的理解。
溫潤並不怯陣,坦然大方的說了自己對這位“宋太祖”的一些見解。他花了功夫寫小傳的同時,也查了不少資料,對這位太祖也有了自己的理解,甚至還跟劇本上的形象有了一些出入。他也毫不避諱的講了。
元導聽他侃侃而談,雖然有些地方跟劇本相悖,卻不見怒意,反而又多了一分讚賞。
不過他素來寡言少語的,聽完也只點了點頭,道:“不錯。劇組六月下旬開機,具體時間和行程,等確定好了,助理會再行通知。”
談完,他也沒有多留,說劇組事多。帶著助理先回去了。
這事就這麼定了下來。過了幾天,《太平調》的官博宣了男主由溫潤飾演,隨後,男二的人選也定了下來,竟然是溫潤見過一回的霍光洐。
知道這個訊息時,溫潤已經在劇組拍定妝照了。定妝照是提前拍攝的。除了溫潤,其他重要配角也都陸續在拍攝。唯有霍光洐因為正在高考,要晚兩天才開始拍。
溫潤想到霍光洐對自己的敵意就有點頭疼,只希望他能發揮好點,不然估計拍戲的時候都要不太平。
還沒正式進組,溫潤就已經忙碌了起來,再不能跟前些天一樣,待在家裡陪著葉寒聲。
這幾天葉寒聲的臉色都不太好。加上溫潤又忙的看不見人,他的心情更是不妙,但是看著他偶爾晚回時疲憊的神色,又忍不住心疼。但他管不住溫潤,就只能把怒氣都移到了鄭宣頭上,在心底給無辜的經紀人狠狠記了幾筆。
溫潤自然也察覺了葉寒聲微妙的小情緒,他只以為是自己要進組了他才不高興,還特意在進組前一天好好哄了他一番。
看著溫潤坐鄭宣的車離開,直到連車尾巴也看不見了。葉寒聲才轉身回去,撥通了顧斯年的電話。
“人找到了嗎?”
顧斯年應該在外面,背景音一片嘈雜,“找到了,那個老太婆倒是精明,差點就讓她們跑了。”
就在一個月之前,嵐山監獄有幾個犯人帶頭鬧事起了衝突,事後清點發現有幾個犯人受了重傷,這事鬧得挺大,還上了當地的新聞。而肇事司機吳大貴,就是受傷住院的其中一個。
犯人在監獄受傷,監獄是會通知家屬的。但是吳大貴做了虧心事,怕家裡人被報復,當初開庭審判時家屬一個都沒有到,能查到的家屬的聯絡方式也全都作廢登出了。監獄這邊自然也聯絡不上。
但葉寒聲知道吳大貴和他家人之間必然還有隱蔽的聯絡方式,便在他受傷住院之後,一邊買通了醫護人員謊報他的傷情,讓他以為自己重傷命不久矣,一邊又找了監獄的關係盯著,果然沒多久,就發現有人偷偷摸摸去探視了吳大貴。
去探視的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婦人,穿著打扮十分不起眼,要不是葉寒聲提前一步疏通關係叫人盯著吳大貴,她大概就是悄無聲息的來,又悄無聲息的走,無人發覺。
顧斯年收到訊息後帶著手下親自去盯人,只是吳母警惕的很,離開監獄後不知道怎麼讓她發現了有人跟蹤自己,她趁著經過菜市場人多的時候,一通撒潑吵鬧,把菜市場攪的天翻地覆,然後趁亂跑了。
顧斯年帶人找了好幾天,又找了當地的地頭蛇幫忙,才終於找到了吳母藏身的地方。
“已經讓人綁起來了,我現在過去,你要不要親自過來看看?”
葉寒聲沉吟片刻,決定過去看看。
嵐山監獄在B市和J市交界處,地方非常偏,住在那一片的多是務工的農民工。葉寒聲讓餘彪送自己過去,路上又收到了顧斯年發過來的資料。
他們先前並沒有見過吳大貴的家人。僅有的追查線索,也是對方遺留下的一些老照片和簡略資訊。這也是他們找起人來如此艱難的原因之一。不過他沒想到的是,吳大貴的母親和妻子並不笨,竟然不知道從哪裡弄到了□□,這幾年雖然改名換姓躲在小縣城,但手裡有錢,日子過得還不錯。
甚至供吳大貴的兒子上了最好的私立高中,還買了一套房。
要不是後來偶然洩露了行蹤被葉寒聲的人察覺,她們三人想必日子會過的更舒心。
葉寒聲冷笑一聲,讓餘彪推著自己進了這破舊的老式筒子樓裡。這一片多是這樣的筒子樓,密密擠在一起,底下昏暗潮溼,幾乎見不到光。
吳母和吳大貴的妻子汪莉就住在一樓。
當時吳大貴被葉寒聲收買的醫護人員騙了,以為自己受傷很重命不久矣,就急急忙忙把藏了幾年的電話告訴了監獄,想見家人最後一面。吳母和汪莉聽說他受傷,自然忍不住來看,這才終於被顧斯年帶人堵住。
但其實在吳大貴告訴監獄聯絡方式後,那被買通的醫護人員,就告訴他是誤診了。
也不知道吳大貴現在在監獄醫院裡,是個什麼心情。
葉寒聲嘴角冷勾,眼眸微眯,推開了那扇貼滿小廣告的防盜門。
餘彪推著他進去後,身後的門就被緊緊關上。出租屋裡門窗緊閉,隱約泛著潮溼的黴味,而吳母和汪莉,就被綁著手腳堵著嘴扔在牆角。
她們並沒見過葉寒聲,但是在看見坐在輪椅上的葉寒聲時,臉上卻露出驚恐的表情。
葉寒聲轉著輪椅靠近,冷冷一嗤,“認出我是誰了?”
有人將她們嘴裡的破布抽出來,汪莉頭髮散亂,拼命搖頭,“你們是誰?我們娘倆兒身上沒錢,求求你放了我們吧……”
吳母卻破口大罵,她說的方言,罵的很髒,有的聽得懂有的聽不懂,大意是說光天化日的綁人,還有沒有往王法了,這是犯罪,警察不會放過他們的。
葉寒聲神情嘲諷,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你們還知道犯罪?拿著人命錢倒是用的自在,吳大貴的兒子快高考了吧?房子都買好了,等過幾年大學畢業,就準備結婚生子了?”
汪莉神情一僵,顫聲道:“你們想幹什麼!曉力他什麼都不知道!”
葉寒聲笑,“當然是父債子償……”他目光掃過兩人的神情,笑容更深了一點,“是這個說法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