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想讓他們見到自己這樣無助丟人的一面。
好像只有賀與行,就算他已經變成了這樣,他也不覺得,全部被賀與行看去,有什麼不妥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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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絮收到賀與行的訊息,立即就趕去了遲忘所在的醫院。
遲忘的狀態已經緩和了很多,在賀與行的幫助下,甚至可以靠著床頭坐起來。
於是談絮進入病房時,正巧看到遲忘坐在床上,側著頭,看著窗外穿過樹木茂盛枝葉的陽光。
“好一點了嗎?”談絮走到床邊,賀與行立即起身,和他點點頭,就退出了,將病房留給好友兩人。
“我也不知道我這樣叫不叫好。”遲忘轉過頭,對著談絮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坐吧。”
“只要情況有所好轉就叫好,別那麼悲觀,你還年輕,身體又比普通人好得多,總能有轉機的。”談絮在他身邊坐下,正巧看到他手背浮腫,便問道:“怎麼腫得那麼厲害?”
“體質問題吧?賀與行一直在給我熱敷,還是沒怎麼改善。”遲忘不以為意。
“他倒是個好脾氣的,這樣還鞍前馬後地伺候著你。”談絮笑了笑,眼眸中微微流露出了一抹羨慕。
“他讓我把他當護工,我當然就把他當護工了。”遲忘撇嘴,語氣有點委屈。
談絮不戳穿他,轉開話頭:“他問過你了嗎?三年前你趕他走的原因。”
“你和他說了什麼?”遲忘微眯起眼,用審視的目光盯著談絮。
“我能和他說什麼?我又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趕他走,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測而已。”談絮無辜地聳肩,“你當初是為了保護他吧,如果他還和你在一起,祁明遠說不定就要用他祭天了。”
“我可沒你想的那麼偉大。”遲忘輕笑出聲,又轉頭看著窗外,目色幽深,“我當時並不能確認,他是清白的,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聯想到我為他做過的事,他卻以這樣的背叛回報,我就……感到從未有過的憤怒。”
談絮沉默半晌,才輕輕地開口道:“或許你應該慶幸,他是真的愛你,在無辜承受了你那樣的憤怒之後,還願意努力走到你身邊,陪伴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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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忘好像已經接受了自己下身癱瘓的事,在醫院的時候,他沒有再出現過過激反應,積極配合醫生治療,連醫生都驚訝於他的平靜,但還好他的配合,讓接下來的治療變得特別順利,比預期更早地出了院。
“回去也要插著導尿管嗎?”遲忘坐在床上,看著在一邊收拾行李的賀與行。
“你覺得插著導尿管難受嗎?那我去問問醫生,什麼時候能取掉?”說著,賀與行就作勢要按鈴。
“沒事,等會兒醫生會過來。”遲忘出聲阻止了他的動作。
“那等會兒我再問。”賀與行雖然說得輕鬆,心裡卻一點底都沒有。
醫生說過,遲忘現在排洩只能靠導尿管和灌腸,雖然經過治療和康復訓練,漸漸可能可以靠自己自然排洩,但這並不是短期內能夠完成的事。
住院這段時間,遲忘因為全身都是沒有康復的傷,就算進食,也只有少量流食,所以並不需要灌腸排洩,導尿管也因他不方便下床,一直插著,所以沒有人告訴他,他需要很長一段時間,都過這樣不能自行排洩的生活。
賀與行這段時間一直在思考,究竟該找怎樣的機會告訴遲忘才好,沒想到遲忘今天自己就提了出來。
在遲家人來接遲忘時,賀與行在一邊,悄悄和遲宴商量這件事,遲宴的回答是:“我之前就和醫生商量過了,如果遲忘不願意插導尿管,他就給他取掉,讓他嘗試自行排便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但你得辛苦一些,他不會有想要排洩的知覺,你隔三個小時的樣子,就帶他去一次洗手間。”
“沒問題。”賀與行將這件事又攬到了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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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宴為了遲忘可以秘密養病,在城郊的山林中買了一棟別館,寂靜清幽,像是與喧囂城市隔絕的一片世外桃源。
遲忘的房間在二樓,賀與行正在思考怎樣把遲忘抱上去時,才被告知,為了方便遲忘坐在輪椅上行動,別館中還裝了電梯。
“每天都會有醫生過來三次給你按摩,這個時間賀與行可以去做飯,食材會有人提前一天送來,有什麼特殊需求和我說就行了。”遲宴一邊交代著接下來的安排,一邊推著遲忘的輪椅,帶他在別館中轉悠,熟悉居住環境。
賀與行跟在一旁,認真記著別館的佈局,遲忘卻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為什麼要醫生給我按摩時才讓賀與行去做飯,難道怕沒人盯著我,我做出什麼過激行為嗎?”
“房子比較空蕩,等會兒我離開時,出於安全考慮,會把多餘房間的門窗全部鎖住,鑰匙就放在主臥裡,你們保管好。”遲宴像是沒有聽到遲忘的話,自顧自地繼續說著話,見賀與行還在四處張望,便道:“不用看得那麼仔細,客廳裡有掛著這房子的地圖。”
“好、好的。”被遲宴抓包,賀與行感到有些羞赧。
遲忘卻噗嗤一笑,賀與行和遲宴同時將目光轉向他,他說道:“我要回房間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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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與行正在努力製圖時,玻璃破碎的響聲將他的注意力從電腦螢幕上拉了出來,他緊張地看著床上的遲忘,側著身子,用手肘支撐著上身的重量,另一隻手掃下了床頭櫃上的小夜燈。
“怎麼了?”賀與行趕緊上前,試圖伸手抱住他,卻被他一把推開。
“滾!”遲忘低吼一聲,抄起一旁的枕頭就扔向賀與行。
賀與行側身躲開,又湊過去,強行將幾乎不能動彈的他抱住,焦急地低聲問:“究竟怎麼了?不舒服嗎?做噩夢了嗎?”
“滾!滾!”遲忘不回答,只徒勞地推搡著他。
就在此時,賀與行聞到一股腥臊味,他看了遲忘一眼,鬆開一隻手,探入被子之下,果然在床墊上摸到一片水潤——遲忘失禁了!
“沒事的,沒事的,我帶你去洗澡,沒事的,你別擔心,這只是暫時的。”賀與行立即柔聲安慰著遲忘。
遲忘卻崩潰地大哭出聲。
第六十一章
遲忘的康復治療再一次陷入了瓶頸。
失禁後的崩潰讓他幾度試圖自殺,賀與行不得不放下工作,和遲東來、遲宴輪換著,二十四小時不眠不休地盯著他,談絮時不時會錯開遲宴來探望,但他依然沒有絲毫好轉。
“我從美國聘請了心理專家,介入遲忘後續的治療。”遲宴“交班”時,向賀與行提道。
“這樣真的好嗎?”賀與行微微蹙眉,對遲宴的決定表示質疑,他眼底有著一圈明顯的青黑,看得出這段時間身心俱疲,但就算如此,對於遲忘的事情,他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