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極速飛車,還驚魂未定的柯峻熙,沒想到一到達目的地,就見到了更驚險刺激的場景。
“不知道,遲忘呢?”賀與行說著,就推開車門,下了車。
與此同時,萬愷河發動了車,銀白色的車身直直向山崖邊衝去。
看到這一幕的賀與行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他怎麼也想不到,白天還和自己有說有笑的少年人,居然就這樣要結束掉生命……
轟——
突然傳來的發動機轟鳴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遲忘的488從夜色中衝了出來,毫不猶豫地從側方撞上了萬愷河Supra的車尾。
砰——
巨大的碰撞聲讓在場的眾人都閉眼一震,再睜開眼時,山崖邊的Supra已經停了下來,遲忘下了車,兩步走到Supra的駕駛室邊,拉開門,將癱坐在座位上,滿面淚痕的萬愷河拽下了車,狠狠一拳將他揍倒在地。
萬愷河捂著腫痛的臉頰,不敢置信地看向遲忘。
遲忘怒喝道:“給我起來!你這個逃避責任的廢物!”
“遲忘!”萬愷河瞋目切齒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立即撲向遲忘,試圖還擊。
遲忘當然不給他這個機會,又用力一拳打在他小腹上,讓他吃痛地彎下了腰,暫時失去還手的力氣。
直到這時,眾人才從應接不暇的一系列事件中回過神來,一撥人扶著萬愷河,另一撥人拉住遲忘,賀與行也趕緊上前,加入拉住遲忘的隊伍。
疼痛慢慢緩解,萬愷河卻淚流不止,他抬起頭,一臉悲愴地看著遲忘,歇斯底里道:“你這種大少爺怎麼會懂!要不是我爸,我連省吃儉用玩車的機會都沒有!現在我爸死了,我媽覺得都是車的錯!也都是我的錯!她恨車,也恨我!所以我就和車一起消失在她的世界好了!”
這一通辯駁對遲忘而言無疑是火上澆油,要不是有足夠多的人壓制住他,現在萬愷河估計已經被他揍得半死了。
動不了手,遲忘只好動口,“我憑什麼要懂?但你媽做錯了什麼?她失去了丈夫還要失去兒子?你爸不在了,你媽就是你的責任,你別在這裡說屁話,以為全天下就自己最悲慘,你這個只知道逃避的廢物!”
“遲忘……你少說兩句啊……”賀與行聽得心驚膽戰,在一旁小聲勸解——只是毫無作用罷了。
“是!我就是個廢物!離開九滄,我什麼都不是……”萬愷河哀傷地低鳴一聲,跪坐在地上,崩潰大哭起來。
遲忘想到第一次見到萬愷河時,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地對他說:“我叫萬愷河!目標是成為九滄最高速的傳說!”
萬愷河是真心愛著極速賓士時所見到的九滄夜色,這片夜色中承載著他的信念和理想,也讓他見到了殘酷和傷痛。
遲忘掙脫鉗制,走到萬愷河身前蹲了下去,抬手替他擦掉臉頰的淚水,輕聲道:“任何時候都可以加入、任何時候都可以退出,沒有失敗和勝利,只有不斷被取代的最高速,這就是九滄。”
第三十二章
萬愷河在好友們的陪伴下離開了承宿山,只有雷信然留了下來,和遲忘一行人一起,等待童白過來收拾被撞壞的488和Supra。
“小少爺撞的?”童白從拖車上下來,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事故現場,挑了挑眉,問站在一旁,同樣也是自己客戶的柯峻熙。
“是啊,為了阻止Supra開下懸崖,真像小少爺會做出的事。”柯峻熙聳聳肩,看了一眼坐得老遠的遲忘,臉上的笑容很是無奈。
童白瞭然地點點頭,繞到488的車尾,開啟引擎蓋,檢視一番後,抬頭問道:“誰給他改了發動機?”
“是萬愷河。”雷信然走了過去,解釋道:“也就是Supra的車主,另外,我給他除錯了ECU。”
童白擰緊眉頭,低聲呵斥:“簡直胡來!”
“怎麼了?”賀與行知道童白也是改裝師,聽到童白的怒喝,心臟瞬間懸了起來——難道遲忘的車有問題?
童白搖了搖頭,沒有回答,轉身讓自己的員工給自己拿來一塊毛巾鋪在地上,緊接著,取下了488發動機裡的八枚火花塞,一一放在毛巾上,再拿出手機,開啟手電筒,觀察著火花塞的狀況。
雷信然雖然不清楚童白這樣做的目的,但改裝師的本能讓他蹲下了身,和童白一起檢視這八枚火花塞,片刻後,他驚呼一聲,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向遠處的遲忘。
“發現了嗎?眼睛挺尖的嘛。”童白微微翹起唇角。
“有什麼問題嗎?”賀與行是個外行,看不出這其中的玄妙,只能不懂就問。
童白招來自己的員工,讓他們收拾殘局,自己站了起來,低聲感嘆:“八枚火花塞的磨損程度完全一致,小少爺的跑法,相當漂亮啊……”
賀與行露出驚訝的神情,就算他這個外行也明白,火花塞磨損程度一致,說明氣缸間的動力完全平衡,這……真的能做得到嗎?
他側過頭,看向遲忘——遲忘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坐在山崖邊的護欄外沿,仰著頭,凝視著漫天星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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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愷河出事之後,雷信然對488的除錯工作也不得不暫停下來。
遲忘似乎已經記不得這事,將車交由童白修理之後,就回到了馬拉內羅——法拉利總部所在地。
“忘,總覺得,你這次回來,變得不一樣了。”Orval和遲忘一起做完了體能訓練,看向越發沉默的遲忘,終於說出了自己多天來的擔憂。
“怎麼不一樣了?”遲忘挑了挑眉,然後露出一抹笑意,“讓你更有危機感了?隊友。”
“你一直是我最棒的對手,隊友。”Orval拍了拍遲忘的肩膀,眸光微閃,沉聲說道:“所以,千萬別被我以外的人或事打倒了。”
遲忘心下了然,感激地拍了一把Orval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轉身回自己的宿舍了。
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Orval安慰了……萬愷河的事情,對於他而言,確實造成了一定的衝擊,他甚至夢到了自己那天沒有趕上,萬愷河開著Supra直直衝下了承宿山。
有人說,對極速的追求,其實是一種心癮。一旦沾染,就再難擺脫。
他或許就是沉淪在心癮之中無法自拔的那類人,他的生命裡,只有將油門踩到底,追尋永無極致的速度這一件事,儘管與死神為伍,他也從不遲疑。
但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如果有一天,他還活著,卻不得不放棄對極速的追求,他是否能夠如同勸說萬愷河時那樣坦然瀟灑?
“任何時候都可以加入、任何時候都可以退出,沒有失敗和勝利,只有不斷被取代的最高速,這就是九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