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從來沒有這樣丟過臉，遲忘不滿地蹬了賀與行一腳，側過身將臉埋進沙發，悶悶地命令：“我餓了，給我做飯。”

看他像只鴕鳥一樣自欺欺人地將頭埋起來，卻忘了掩蓋紅紅的耳尖，賀與行忍俊不禁，問道：“這附近有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嗎？能買菜的那種。”其實遲忘不提，賀與行也打算買菜做飯了。

“操！不準笑！”遲忘像一隻被踩到尾巴的炸毛小貓，蹦躂起來，撲向賀與行。

“好，我不笑。”雖然這樣說著，可是賀與行的唇角還是抑制不住上揚。

沒辦法，他覺得遲忘真是太可愛了，完全就是一隻被寵壞了的驕傲小貓，還是品種最為名貴的那隻。

而遲忘，在想要不要一拳揍到這人囂張的臉上，但是考慮到自己的力道，搞不好一下把他揍暈了，那自己的宵夜就沒有著落了——算了，放他一馬，反正明天自己就連本帶利的報復回來了。

想到這裡，遲忘站起了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賀與行，“起來吧，我帶你去買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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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遲忘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居然知道自己家附近的商店都賣些什麼，那還得歸功於他的母親。

極度溺愛小兒子的遲太太，在遲忘不願意回家住而置辦了這套公寓時，領著遲忘將這附近的大小店鋪都逛了個遍，其目的就是為了遲忘一個人住在這邊的時候，不被餓死。

而這時，賀與行推著小推車，遲忘跟在他旁邊，對他選的菜挑三揀四，“不行，我不吃凍蝦，所有凍過的海鮮我都不吃，我只吃新鮮的。幹香菇也不行，我不吃乾貨，誒，你眼瞎嗎？那邊明明就有鮮香菇。蔥我也不吃，但我喜歡蔥的香味，可以放在菜裡，只是要保證我不會吃到。對了，聽你說話的口音，北方人？”

“嗯。”賀與行一邊考慮著要給自己的金主投餵什麼食物，一邊還要忍受著他的抱怨，最後還得滿足他永遠不知饜足的好奇心，也是很辛苦了。

“你不準給我做大雜燴。”身為南方人的遲忘表示無法接受北方那些一鍋燉的菜式。

“我沒這打算。”賀與行笑了笑，他的金主一看就是個挑剔的主，要是給他燉一鍋豬肉燉粉條，他估計能把桌子都掀了——雖然賀與行想說豬肉燉粉條其實還挺好吃的。

“這還差不多，我喜歡吃清淡的，你要記住了。”遲忘再次叮囑，然後看到賀與行拿了一塊豆腐，湊上去問道：“你究竟打算給我做什麼？”

“豆腐肉末釀香菇、白蘿蔔湯，這家店沒賣魚的，但是我看到隔壁的夜宵店裡有鱸魚，等會兒在那邊去買一條鱸魚清蒸。”賀與行向他報了選單，然後順手拿了一根胡蘿蔔。

“你拿胡蘿蔔幹什麼？”遲忘還來不及對選單發表看法，就警惕地盯上了賀與行手中的胡蘿蔔。

“放香菇裡的。怎麼，你又不吃？”賀與行耐心地問道。

見到遲忘點了點頭，賀與行便將胡蘿蔔放下，心想遲忘沒有對白蘿蔔表示抗議，說明他要吃白蘿蔔，到時候用一點白蘿蔔代替胡蘿蔔好了。

等賀與行買完了食材和油米調料，準備去結賬的時候，遲忘又有了新問題，“為什麼沒有青菜？”

“這時候的青菜不新鮮了，明天我去菜市場買新鮮的給你做。”賀與行已經未雨先綢地考慮明天要給遲忘做什麼菜了，買菜之前還得和遲忘再確認一遍，還有沒有什麼是不吃的。

而遲忘，眼珠子一轉，心中冷哼一聲——哼，你還想明天？明天本大爺就讓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第四章

遲忘聽賀與行報的菜名，以為他要在廚房折騰到天亮，沒想到電飯鍋的飯蒸好時，他的菜也做得七七八八了。

“你家的電器真智慧，我差點不會用。”賀與行將清蒸鱸魚端上了餐桌，因為遲忘只要蔥香、不吃蔥末的關係，他將蔥段切成了絲灑在魚上，淋上熱油之後，蔥香散發出來，浸入了魚肉之中。

“嗯，那電飯鍋是我媽從日本帶回來的，我一次都沒用過。湯還沒好嗎？我吃飯前要先喝湯。”別說電飯鍋，那廚房裡的鍋碗瓢盆，就沒一樣是遲忘用過的。但這不影響遲忘優哉遊哉地抱著Enzo坐在餐桌邊，理所當然地指使著賀與行幹活。

“已經好了，我這就去給你盛出來。”賀與行說著又去廚房了。

而遲忘懷裡的Enzo，一聞到魚香便激動地想往桌上躥，還好遲忘眼疾手快地捏住了它後頸的軟肉，另一隻手拿起筷子，挑了魚腹裡面一塊沒有蘸到調料的白肉，塞到了它的嘴裡，然後轉頭對廚房中的賀與行喊道：“再給我拿一雙筷子出來。”

“好。”任勞任怨的賀與行端著湯碗，拿著筷子，再次回到了餐廳。

遲忘見賀與行過來了，便拎著Enzo站了起來，“給我盛碗湯，我把Enzo關它房間去。”別說，雖然沒嚐到味，但賀與行做的菜色澤和香氣都不賴，而且從Enzo吃了一口肉就更加激動的反應來看，味道應該也挺好的。那就把Enzo關回房去，別讓它在這裡打攪自己進餐了。

等遲忘鎖好Enzo，賀與行已經替他盛好了湯，桌上還多了一盤豆腐肉末釀香菇和一碟蘿蔔蘸料。

“坐下一起吃吧。”遲忘坐下後，慢條斯理地喝著湯，發現賀與行又往廚房走，抬頭看了他一眼，沉聲說道。

反正明天就是賀與行的死期了，自己也沒有虐待他的必要，最後一餐還是可以讓他好好吃的——這是來自遲忘的人道主義。

“嗯，你先吃著，我去把廚房收拾一下就來。”賀與行對遲忘淡淡一笑後，進了廚房。

既然賀與行都這樣說了，遲忘也不再多言，喝完了湯，便拿起筷子，開始吃菜——唔！味道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樣好。

吃了第一口，遲忘也變成了Enzo似的，再難停下筷子，還好他從小家教良好，就算大快朵頤，也不顯狼吞虎嚥之感，依然優雅漂亮。

“你喜歡嗎？”賀與行端著自己的飯碗出來，一眼就看到了遲忘吃得香甜的模樣，這種對廚師手藝肯定的行為，讓賀與行的心情也變得愉悅起來。

聽到賀與行的聲音，遲忘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失態了，趕緊放下筷子，抽過一張紙巾，輕輕地擦了擦並沒有黏上任何東西的嘴角，故作矜持地說道：“嗯，勉勉強強吧。”

賀與行也不戳破他，在他旁邊坐下，自顧自地開始吃飯。

遲忘剛才一直在吃菜，就算菜色清淡，多吃一些也覺得嘴裡有點鹹了，正好聞到了賀與行碗裡的飯香味，便順口支使道：“給我盛飯。”

好脾氣的賀與行立即放下了自己的碗筷，拿起遲忘的飯碗，去廚房給他剩飯了。

遲忘看著那高大寬厚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