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卿的手放在自己大衣口袋裡,同他肩並肩走在他長大的城市。每一座橋,每一個弄堂,都是紀嘉卿曾經路過無數次的地方。
“你是不是沒吃飽啊賀岐同志?”紀嘉卿問他,“我媽已經特意少放糖了。”
賀岐聞言,調笑道:“怪不得你那麼甜,敢情是糖罐子里長大的啊。”
沒走多元,就到了一條很有江南水鄉韻致的古街,雖然冬季青磚灰牆上的藤蔓枯得有些蕭瑟,但那一盞盞紅紙燈籠也別有味道。
“我小時候最喜歡來這裡逛了,我爸經常帶我來這家喝茶聽評彈。”紀嘉卿帶賀岐走進去,要了兩杯茶,又給沒吃飽的賀岐點了些不甜的點心。臺上正好有評彈演出,一男一女倆演員,上手持三絃,下手抱琵琶,正在唱一出《白蛇·賞中秋》。
可憐賀岐又是什麼也聽不懂,只能吃點心,紀嘉卿在一邊壞心地偷笑。
“下次去北京,我帶你去聽相聲。”賀岐說。
走出茶館的時候,賀岐把紀嘉卿拉到懷裡,貼著他的耳朵說,“下次做的時候你說方言?“
紀嘉卿一臉不解地看著他,只聽賀岐又接著說:“軟軟的,我都聽硬了。”
……反應過來之後,小紀老師笑著說:“我蠻歡喜倷個,倷阿歡喜我啊?“
賀岐這個北方來的大高個不知道他在講什麼,但是聽到他的吳儂軟語,他就想把他扛到床上去。
兩個人途徑了一個商場,紀嘉卿進去上了個洗手間,又買了飲料,之後又帶賀岐去了附近的西園寺。
G城是全國聞名的旅遊城市,但西園寺在遊客中不甚有名,但在本地卻是香火最旺的寺廟。紀嘉卿特別喜歡西園的景色,很喜歡來這邊散步。
西園寺的新春祈福活動從除夕夜才開始,所以此刻寺內沒什麼人很安靜。兩人走進去,幽徑古木,偶有幾聲鳥啼。到了大雄寶殿,紀嘉卿說他要拜一拜佛祖。虔誠地跪在蒲團上,賀岐見他口中唸唸有詞,心裡很想知道他許了什麼願。
紀嘉卿從小到大其實很順遂,他很感恩他所擁有的一切,不奢求什麼更好的。剛剛他面對佛祖時,一願父母身體健康,另一個就是關於賀岐的了。
他希望賀岐完完全全是他的。不止,他還想成為賀岐心裡最珍貴的,唯一。
天蠍座的獨佔欲就是這麼絕。
“小紀老師許了什麼願?”
“說出來就不靈了。”
“事兒事兒的。”
兩人一邊鬥著嘴一邊往家裡走,太陽已經落下了,得回家吃晚飯了。路過一個巷子口有一家唱片店,一段紀嘉卿熟悉的旋律從店裡飄出來。曾經他聽過這首歌幾千幾萬遍,這會兒身旁站著賀岐,一種奇妙的感覺從胸中溢位來,他不自覺地跟著輕唱出來:
“耳朵借我,這幾分鐘,這首歌會替我說。
你在心中,怎麼形容,像荒漠開出花朵。“
賀岐看著夜風中低頭唱著歌的紀嘉卿,身邊是住滿尋常人家的里弄,此時每家每戶飄出燒菜的香氣,不時有人騎著腳踏車回家,叮鈴鈴的車鈴悅耳。
紀嘉卿就是這煙火氣裡,最特別的存在。
他從未經歷過這種,未摻一絲雜質的感情,一點也不復雜,只是純粹地想和他在一起。
“阿卿。”賀岐像紀家爸媽那樣叫他。
“嗯?”紀嘉卿抬頭看著他笑,過了一會兒感覺自己右手的無名指上被套上了個什麼。藉著路燈看了看,是一枚樣式簡單大方的戒指。
“什麼時候買的?”紀嘉卿心裡很高興,但有些不好意思表現出來,只能問了句無關緊要的話。
“下午在商場等你的時候,剛好旁邊有家店。”賀岐握緊他的手,好讓紀嘉卿感覺到,他自己右手的無名指上也戴著一枚。
回家的路上,誰也沒再說話。
一定是佛祖聽到了我的祈願,小紀老師想。
16無解題
紀嘉卿一家習慣了大年三十小三口在家裡吃年夜飯,到初二以後才開始走親戚和大家庭聚餐。今年加了一個賀岐,老兩口也沒有問他為什麼大過年的也不回家,畢竟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過年嘛,就應該拋卻一切煩惱,開開心心迎接新的開始。
“阿卿和小賀啊,早點休息。明天早上我們一起去桃花塢逛集市買年畫。”看完春晚,紀媽媽給大家煮了餃子當夜宵,吃完就催他們去休息。
“他們年輕人哪會喜歡你那些活動?”紀爸爸隨即吐槽,“讓他們睡個懶覺吧。”
“小賀第一次來我們這裡過年,當然要帶他去看看呀。”紀媽媽白了他一眼。
賀岐忙說他很想去,去哪裡不重要,重要的是和紀嘉卿,還有他的家人一起。
一進紀嘉卿的房間,兩個人就開始不正經起來了。賀岐讓紀嘉卿面對著他,跨坐在自己腿上,抱著聊天。不大不小的房間裡,擺設還是和紀嘉卿上大學離開家前一樣,整潔溫馨。紀嘉卿給賀岐講了一些他小時候的趣事,賀岐當真想不到優雅青年典範小紀老師居然還有這麼蠢兮兮的童年,可愛得他忍不住把懷裡的人越摟越緊,還不時摸摸這摸摸那,把小紀老師逗得受不了癢,掙脫他跑到鋼琴凳上坐下。
賀岐也走到鋼琴前,那上面擺了小小的一尊半人半獸水晶雕塑。紀嘉卿仰頭看著賀岐,心裡一動,不知怎麼的突然想到了Troy的那段鋼琴上做愛的影片,臉有點發燙。但想到現在是在家裡,爸媽就在隔壁,有點不好意思,只好轉移話題:
“賀岐,你小時候是什麼樣的?”他只知道賀岐和家裡關係不好,具體的賀岐也從來不講。現在他們倆的關係發展到這個程度,他覺得更需要了解他和他的家庭。
賀岐摸了摸紀嘉卿頭頂的發漩,頓了一會兒,說:“我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紀嘉卿聽了,默默伸手抱住他的腰,賀岐也回抱住他,他知道紀嘉卿心疼他了。
“後來我爸再婚了,後媽對我也挺不錯的,不過後來她也去世了。”
“那……不用回去陪你爸爸過年嗎?”紀嘉卿小聲問。
“他可能不想看到我吧。”賀岐低聲說。
“為什麼?”話音剛落,他就被賀岐一把橫抱起來,往他的床走去。
“因為我搞男人。”賀岐把紀嘉卿放在床上,隨即整個人壓上去,鼻尖碰著他的鼻尖,誘惑道:“我現在就想搞你。”
“……別亂來,我家隔音不好!”
“那你忍住不要出聲……”
“喂!你手機震了!”
賀岐有點不爽地拿過手機,看清來電人的時候眉頭皺得更深了。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把電話接起來了。
“爸。”他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