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高官之家、世家大族皆紛紛於街道設立粥棚,接濟那些被叛軍毀去家宅,流離失所之人。為防止流民聚集,滋生瘟疫,太子李琮還親自下旨,令太醫於鬧市坐診,為流民、百姓義診,不取分文。
平陽侯府。
一行身著甲冑的將士們龍行虎步而來,為首一人金甲紅帔,生的龍章鳳姿,氣宇軒昂——正是蕭讓。
“秉侯爺!京中各城門、坊市的佈防皆已到位!”
“秉侯爺!禁廷各宮門處戍衛之兵將皆已增加兩倍人手!”
從演武堂出來,一路上軍報不絕於耳,說話間的功夫,眾人行至一處院子前,蕭讓微微抬手,身後眾人當即噤了聲。
只見高大的男人抬腳便邁入了院門之中,空留下一眾下屬面面相覷。
侍衛流雲躬身道,“請諸位將軍暫回,此處乃是主母院落。”
自從那日顧熙言在懸崖上暈過去,已經過去了四五天了,前來診治的太醫換了一波又一波,都面露難色地道“主母受了刺激,一時難以接受,想來是神識不願意醒來,若是強制用藥刺激,只怕會損傷靈臺,現下只能靜觀其變”。
數日過去了,從夷山到盛京,天下形勢大變,而她依舊躺在那裡,人事不知,生死未卜。
蕭讓的一顆心漸漸沉了下來,凝園服侍的一眾下人也皆是面籠愁雲。
回京之後,顧府曾差人來請顧熙言回孃家小住,並問了幾次兩人和離的事,蕭讓只道“當時生了齟齬,和離乃是一時氣話”,便悉數將其擋了回去。
這幾日,蕭讓全權戍衛京中乃至禁廷之中的軍事佈防,白天忙的不可開交,晚上便徹夜守在顧熙言身旁。
好幾次午夜時分,紅翡和靛玉聽見內室裡有說話聲傳來,還以為是顧熙言醒了,忙披了衣裳點燈去看,不料挑了簾子,竟看見蕭讓連身上甲冑都沒脫,正倚著床頭昏昏睡去,手裡還緊緊握著顧熙言的手,嘴裡不住地低聲喚著她的名字。
……
蕭讓抬腳進了凝園,只見院中丫鬟婆子皆是一臉喜色,手裡捧著碗碟盞盅從正房中進進出出,步履匆忙。
蕭讓當即伸手攔下一名婆子,皺眉問道,“主母正在靜養,何事如此喧鬧?”
那婆子見是蕭讓,忙喜笑顏開道,“侯爺快快進屋罷!主母方才突然醒了過來!”
“小姐!小姐!”
“姑娘!你終於醒了!”
重重紗幔掩映的黃花梨木床榻之上,顧熙言一手扶額,正被丫鬟攙扶著直起身子,半靠在身後繡著並蒂蓮花的引枕上。
蕭讓匆忙而至,面上是從未有過的焦急和狼狽,男人正準備挑簾子入內室,腳下步子卻忽然一頓,似是躑躅了一下。
只見他抬手,三兩下解了身上的甲冑,隨意地拋至一旁,深吸了一口氣,方才緩緩地朝床榻邊走了過去。
顧熙言穿著一身雪白褻衣,正半靠在引枕上,輕輕啜飲著紅翡遞到嘴邊的一盞溫水。
蕭讓上前坐到床榻旁,伸手接過了茶盞,親自喂著初醒的美人兒。
只見顧熙言面色平靜如水,眉眼低垂,長睫微顫,只專心低頭喝著水,倒也沒什麼異樣。
蕭讓薄唇微抿,看著如此嫻靜的她,一顆狂跳不止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
他本以為,顧熙言醒來,定會失控的大哭不止或是歇斯底里的大鬧一番。她昏迷了整整五天,身子虛弱不堪,最忌諱情緒大幅波動……如今這般心平氣和的,倒是叫他放下了心。
——只要她好好的,叫他怎麼贖罪、賠罪都行。
等一盞茶水喂完,顧熙言抬了萼首,睜著一雙烏黑溼潤的美目看他,小臉兒上綻出一個甜甜的笑來,“夫君,熙兒口渴得很,還要喝一盞。”
蕭讓剛把空空如也的茶盞遞與下人,冷不丁聽了這話,動作突然一滯,一陣涼意順著脊背爬了上來。
他緩緩轉身,看向面前一臉惺忪的顧熙言,薄唇顫了顫,艱難地吐出一句話來,“熙兒,你……可還記得昨日發生了何事?”
“記得呀。”
顧熙言揉了揉眼睛,傾身撲倒男人的懷中,環抱著堅實有力的勁腰,軟軟道,“昨日,妾身和夫君從南餘山上回來,去了玉清觀參拜了廣嗣元君……嗯,還一起去了宮中探望皇上呢。”
說罷,美人兒在他的脖頸處蹭了蹭,嗓音酥軟甜膩,“侯爺竟是不記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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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誤貪歡
“照夫人的目前的狀況來看,似是受驚過度,導致出現了選擇性的遺忘。”
演武堂中,李太醫捋著山羊鬍,欲言又止,“夫人可是目睹過什麼受傷死亡的……血腥場面?”
蕭讓靠在椅背上,深邃的眼眸裡晦暗難明,“她是在戰場上昏倒的。”
李太醫有些訝然,“這便對了。想來夫人從未經歷過戰場上血腥殺戮的場面,親眼目睹生命的逝去,心中悲痛不已,理智上無法接受,才會神志不清,一直昏迷不醒。一朝醒來,神識受損,不願意記起來這段痛苦的回憶,所以才會選擇把這段記憶遺忘。至於這失憶的時間麼……”
“少則幾個時辰、幾天,多則幾年……再多,可就不好說了。”
太醫嘆了口氣,又道,“不過,夫人昏迷之時,殘存的意識還是想醒過來的,否則,夫人腹中的胎兒也不可能安穩的長到現在。”
蕭讓聽了這番話,如熱鐵烙膚,灼燒撕裂之感一直蔓延到心裡,他臉色煞白,雙手緊緊攥成拳,眼眸中盛滿愧疚懊悔,抿著薄唇一言難發。
她心中的悲痛該是有多深,才會選擇把這段記憶徹徹底底的遺忘?
而這些悲痛,大半是拜他所賜。
那日在江淮,他接到數封密信,被裡頭的一字一句激的發了狂。人證物證據在,他心頭妒火熊熊燃燒,嫉恨難當,立刻便收了尋她的人馬,只留她一人無助地在韓燁營中。後來,她歷盡艱辛回到他身邊,他被她身上的吻痕氣的失了理志,句句如刀,步步緊逼,讓她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她說了實話,他卻以為是誆騙,他親手把她送到了韓燁手中——那時,她還懷著兩個人的孩子。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她保護著她們的孩子,從沒有一刻的放棄,即使是在昏迷的毫無知覺的時候。
“這些天除了按時服用老朽開的湯藥,還請侯爺勿要在夫人面前提及和創傷經歷有關的人和事,等過段時日看看夫人的症狀如何,老朽再做醫治。”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