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夫人有神仙妃子之風姿……不料造化弄人,原來夫君一直金屋藏嬌之人,竟然是平陽侯夫人!”
段氏和顧熙言的年紀不相上下,顧熙言聽著她口中的嘲諷之語,喉頭一哽,又聽她道,
“我和夫君新婚不到半年,也曾聽聞平陽侯夫人和平陽侯爺恩愛非常。故而,我心生疑惑,想問一問夫人——既是羅敷有夫,為何要坐下這攪亂別人後宅的水性楊花之事!”
顧熙言本想好言好語地和段氏說清楚,不料段氏一上來便出言不遜,顧熙言雖然對段氏心存愧意,可說到底這事兒錯不在她,她從小嬌生慣養著長大,絕非任人欺侮之人,當即便沉了小臉兒,“還請夫人慎言!”
“夫人亦是出身名門望族,書香世家,為何不問清楚其中緣由,便將罪名安在我的頭上?口出此侮辱誹謗之言!”
段氏攥著椅子扶手,指尖泛白,“侮辱?誹謗?顧氏,你在這映雪堂中已有數月,夫君日日來探看關懷,好一番郎情妾意,如甜似蜜!若不是你使出狐媚手段,夫君怎會被勾引至此地步!”
顧熙言聞言,氣得胸口起伏不定,將茶盞摔在桌上,冷聲笑道,“好一個狐媚,一個勾引!既然夫人不打算心平氣和的相談,我便來和夫人理論一番!”
“我出身顧氏高門,從小讀四書五經,也知倫理道德!我及笄之年嫁與平陽侯蕭讓,鶼鰈情深,如今已有半年。我侯府高樓連苑,我夫君英武善戰,朗若天神。嫁此良人,我珍之重之,不料一朝被韓世子擄到此地,和我夫君硬生生地分離兩隔!我屢次欲逃離此地,奈何守衛森嚴,世子鐵腕,我被困在這金絲牢籠,不得歸我府宅,不得見我夫君!”
“故而,夫人這番惡言相向,我實在不解!殊不知韓世子於你是蜜糖,於我卻偏偏是劇毒砒霜!如今你管不好自己夫君,卻將罪名都歸到找到我頭上來,真真是欺我孤苦伶仃!你亦是女子,為何卻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我這受害無辜之人!”
“世子並非三歲小兒,難道一句全都怪我狐媚勾引,便可將世子‘擄人妻子’的罪名洗清嗎!?倘若世子真的任我支使來去,我說一句叫他寵愛你,他便去嗎!?”
段氏和韓燁成婚不過數月,兩人從新婚之夜便分房而居,韓燁對段氏亦是冷淡至極。
故而段氏聽了顧熙言此番話,被戳到心中痛處,竟是惱羞成怒,高高楊起手臂準備打顧熙言。
段氏看上去嫻淑之禮,不料一朝被激怒,竟做出這般潑婦行徑。
顧熙言見狀,不禁臉色大變,正偏頭欲躲,卻聽見“轟隆”一聲巨響,房門猛地從外被人一腳踹開,一身銀甲佩劍的韓燁立於門前,玉面上是從未有過的冷冽逼人。
韓燁大踏步走進屋中,抓著段氏的手腕將人甩至一旁,有半跪在顧熙言面前,雙手扶著椅子,把人圈在身前,柔聲問道,“熙兒可有受傷?”
顧熙言方才被段氏面上的激狂之色嚇住了,只縮著身子怔怔道,“我無事。”
顧熙言今晨起了身便聽到映雪堂前眾人爭吵,只匆匆洗漱了一番便請段氏入內了,竟是連件衣裳都沒換。
只見美人兒瑩白的小臉兒上並不施粉黛,三千鴉青長髮鬆鬆挽在鬢邊,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朱,身上穿了件對襟排扣的春衫,下頭露出一段雪白的纖纖玉足,整個人透著一股子慵懶嫵媚。
韓燁定定看著眼前的美人兒,見顧熙言並沒有被段氏傷到,一把便將椅子上的美人兒騰空抱起,徑直往內室而去。
“夫君!”
身後的段氏見狀,不禁滿面啞然,扶著椅子猛地站起,整個人搖搖欲墜。
韓燁腳下步子一頓,淡淡道,“齊恕,差人將段小姐‘送’回香洲院去。”
——————
“你別碰我!”
韓燁勉強箍著懷中掙扎不斷的美人兒,行到床榻前,剛把顧熙言放下,人兒便縮到了床榻裡頭,一雙美目望著他含嗔帶怨,盈盈啜泣道,“我身為人婦,你將我擄至此地,可曾為我的名聲考慮過?!”
“你走!你走呀!”
韓燁眸色定定,看著美人兒這般情狀,亦是撕心裂肺。
他重生的時候,韓國公府已經和段府過了大禮,就等著他回京辦大婚事宜。
上一世,他和段氏有夫妻之名,無夫妻之實,相敬如賓數十年。這一世,段氏女容貌長什麼樣,韓燁都已經記不得了。
那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可韓燁滿心都牽掛著顧熙言,實在不願這一世再和段氏成一段怨偶。
那日他約段氏相見,直截了當地表明瞭自己的意思,奈何事與願違,段氏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世子此時意欲退婚,難道妾身令世子如此厭棄?縱然世子心中有佳人難以忘懷,妾身亦願嫁入國公府中,常伴世子身側。”
這一世他和她雙雙重生,一個是有夫之婦,一個是有婦之夫。這一幕似曾相識,讓人不禁嘆一句“命數無常,造化弄人”。
可他不信命,他偏偏要勉強。
韓燁一言不發,看了顧熙言半晌,忽然伸了手,輕輕拉過顧熙言的一雙玉足,親手為其套上雪白的羅襪。
現下雖是春日,可是方才顧熙言赤著腳在外頭呆了半晌,難免寒氣浸體。她從小便是那樣嬌弱的人兒,若是病了,可怎生是好?
顧熙言看著他柔情款款的模樣,登時眼眶一酸,抬起玉足踢他,“別碰我!”
“玄哥的嫡妻就在外面,玄哥現在是在做什麼?”
韓燁聽著這肝腸寸斷之語,玉面上神色不變,手上微微用了力氣,任她怎麼掙扎都掙不脫。
給美人兒穿好了羅襪,韓燁又解了身上銀甲,將顧熙言一雙冰涼的玉足放在懷中捂著,苦笑道,“這一世我娶了段氏,實在並非本意——造化弄人,我對不住你,亦對不住段氏。”
“上一世我錯了,這一世,我不能再錯下去。就算是五雷轟頂,不得善終,我也不會再放手。”
顧熙言泣不成聲,感受著腳上傳來的溫熱的觸感,抽了兩下纖足,奈何被韓燁牢牢握在懷中,竟是抽不出來,不禁心中羞惱,伸了玉臂哭著去推他。
不料胃中突然一陣氣血翻湧,顧熙言偏頭乾嘔了兩聲,竟是幾乎吐出來。
韓燁見狀,臉色略有些頹敗,他勉強鬆了懷中纖足,苦笑道,“熙兒竟厭玄哥至此嗎?”
顧熙言聞言,強撐著一口氣壓下心口不適,閉了閉眼道,“玄哥,段氏正在等你……你且出去罷,讓我靜一靜。好嗎?”
——————————
書房中,韓燁打簾子出來,身上的銀甲已經換成了一身素衣錦袍,抬眼望了外頭的段氏,玉面上毫無表情。
段氏當即站起身來,幾欲上前,卻見韓燁抬手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