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漫步上山”。
那莊子坐落在南餘山的半山腰處,從山腳下到莊子裡只需半個時辰的功夫。幾人聽了這番提議,皆是欣然同意了。
山上草木豐茂,山石陡峭,兩對夫婦在前面慢悠悠地走著,身後遠遠跟著一行婆子丫鬟和帶刀親衛。
那暉如公主素來活潑好動,身姿矯健,拉著淮南王的手兩步並作三步而行,一會兒便把身側的顧熙言和蕭讓遠遠甩在了身後。
那邊兩人歡聲笑語,蜜裡調油,這邊兩人卻是一言不發,冷若冰霜。
自打那日蕭讓揚言要將顧熙言禁足府中,美人兒被氣得七竅生煙,下定決心不再想男人低頭服軟。
方才一路上陡峭難行,顧熙言有幾次差點被腳下的藤蔓絆倒,也不願意拉下臉挽上男人的大掌。
那廂,蕭讓見顧熙言走的艱難,幾番伸了手過去想要攙扶,都被她冷冷掙開了,這麼一回兩回,男人心中也來了火。
要說蕭讓也是金尊玉貴的長大的,從小到大,無論走到哪兒,皆是前呼後擁,眾星捧月。
他是叫成安帝一聲“皇舅”、叫太后一聲“皇外祖母”的人物,如今又頂著世代功勳的侯爵之位,縱觀這二十來年,真真是沒什麼人敢對著他甩冷臉子。
娶了顧熙言之後,蕭讓極近寵愛,如今兩人生了齟齬,男人接連多日被冷臉相對,心中的耐心幾乎被消磨殆盡。
春日生機勃勃,此處山野之地草木蔥蘢,蟄伏了一冬的蛇鼠蟲蟻也開始頻頻出沒於灌木草叢。
顧熙言正氣嘟嘟地提著裙子往前走,不料腳下忽然一絆,美人兒身形登時一個阻趔。
等顧熙言穩住身子,定睛一看,才發現方才絆倒她的並非別的東西——正是一條通體碧綠的長蛇。
那條蛇被顧熙言一絆,顯然是一驚,碧綠的蛇身瞬間纏繞成一團,蛇頭高高昂起,露出尖尖獠牙,往外“嘶嘶”地吐著鮮紅的蛇信子。
此蛇名為竹葉青,通體碧綠,身懷劇毒。一口咬下去,就算不見血,也能要人命。
顧熙言被嚇的魂飛魄散,尖叫連連,登時也顧不得正在和男人置氣生氣了,一下子便撲到了身旁男人寬闊堅實的懷抱之中。
蕭讓見此情形也是大驚,順手將美人緊緊地按在懷中,單手拔出腰間明晃晃的軟劍,看準了那碧蛇的七寸死穴,劍起劍落,將那長蛇斬成兩半,遠遠扔到了一旁的草叢裡。
顧熙言最害怕的便是這等長長的毒物,此時抓著男人的衣襟不住地發抖,冷汗竟是下了一身。
等蕭讓丟了手中寶劍,當即緊緊抱住懷中美人,柔聲道,“不怕了,不怕了,本候在此,夫人不會有事的。”
方才的可怕情形不斷在腦海中閃現,顧熙言緊緊地摟著男人的勁腰,聽著耳旁的安慰,直過了半晌,心中才稍稍平靜了下來。
這麼一冷靜下來,她才察覺到自己和男人的姿勢有多麼的親密曖昧。
嗅著男人身上淡淡的蘇合香味道,顧熙言擦了擦臉上的淚,一把推開了男人。
蕭讓正安撫著懷中的嬌人人,冷不丁被一把推開,臉色登時一沉。
男人頓了半晌,才語氣強硬地開口,“過來,拉著本候的手。”
美人兒扁著嘴巴“哼”了一聲,萼首一扭,“才不要!”
蕭讓看著她這般“事後就不認賬”的模樣,挑了挑濃眉,“夫人若是不拉,一會兒再碰到這等毒物,夫人後果自負!”
顧熙言一張小臉上滿是受驚過度的蒼白模樣,此時又聽男人的惡意恐嚇,心中一陣後怕,終是委委屈屈地勾上了男人的大掌。
蕭讓握緊了那柔弱無骨的小手,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微微溢位一絲得意來。
不遠處,暉如公主和淮南王聽到了身後的驚叫,皆是紛紛回頭,暉如公主想過去探看一番,卻被淮南王制止道“解鈴仍需系令人”。
暉如公主聽了這話,覺得十分有道理,只好作罷了。
……
南餘山這處莊子是淮南王府祖上傳了幾百年的家產,莊子廣袤,佔地百畝,其中亭臺樓閣掩映,池塘假山羅列,古松奇石遍佈。整體佈局古樸典雅,及其適合修身養性,避暑小住。
莊子裡園子眾多,諸如秫香樓、芙蓉榭、泛紅軒、遠香堂……之流,皆是建築奇巧,裝潢華美。
顧熙言本來相中了那臨水而建的芙蓉榭,不料王媽媽念她體虛畏寒,害怕住在水惹了寒氣,便叫人安置在了枇杷塢。
枇杷塢的半月門前,門匾上書“通幽”二字。進了院子,抬眼便看見一顆百年樹齡的女貞樹,此樹枝葉繁茂,隨風搖曳,姿態婆娑,情狀足以入畫。
前院有一亭臺,一池塘,院內遍植枇杷樹,樹上枝葉青翠茁壯,已經結出了一簇簇黃澄澄的枇杷果實,眾人見了,皆嘆真真是“園如其名”。
等進了晚翠堂中,又見堂內的屏風,琴桌,茶几、桌椅等物一應俱全,早早被人打理的纖塵不染。
四面牆壁上掛著梅蘭松竹四君子圖,紫檀木架几案上放著一尊秘色瓷的寶瓶,裡頭插著幾支掛著露水的梔子花。
盛放的梔子香氣過於濃郁,流於俗套,顧熙言甚是不喜,如今見這幾支梔子皆是含苞待放,氣味散的剛剛好,嗅著一室的香氣浮動,方才上山的疲憊也減輕了些。
有,後院則是蘭湯溫泉
顧府名下雖然也有不少莊子,可卻沒有這這般精美卓絕的。故而,顧熙言從一進門便左瞧右瞧,滿面新奇不已。底下的丫鬟婆子也是一臉新鮮喜意。
靛玉素來是愛吃之人,方才一進枇杷園,看見那幾乎要壓彎樹枝的黃澄澄的枇杷果,登時便看呆了。等一屋丫鬟婆子收拾好了箱籠,靛玉一轉眼便跑到了那枇杷樹下,叫小廝拿著帶鉤子的長杆,打下來滿滿一捧色黃色澤金黃、個頭渾圓的果子來。
晚翠堂裡。
顧熙言從那白玉盤子裡拿了一隻枇杷,纖纖玉手輕輕一撕果皮,便露出飽滿金黃的果肉來。一口下去,汁水四溢,確實是香甜味美。
顧熙言吃過一個,便叫丫鬟捧上金盞,用清水淨了手,又叫靛玉把剩下果子和底下的丫鬟婆子小廝們“四下分了吃”。
話說,那暉如公主和淮南王兩人就安置在枇杷塢旁邊的遠香堂裡。顧熙言前腳落了座,那廂暉如公主便差了小廝過來,說是“王妃娘娘邀侯夫人一同去逛園子”。
方才一路坎坷地爬上山,顧熙言累的筋疲力盡,滿身香汗,當即便婉拒了,只叫暉如公主玩的盡興。
此行帶了平陽侯府的廚子,因顧忌著顧熙言頭疼腦熱之症剛剛痊癒,晚膳做的俱是十分清淡。
紅木嵌玉面長桌上擺著的數疊吃食皆是道法自然——那清蒸鯉魚用的乃是莊子池塘裡養的活水鯉魚,那道乾煸春筍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