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大哥,鹿致遠。
鹿致遠和段敬懷同年,兩人過去因為兩家人住得近,又有“妹夫”的關聯在,多多少少有點交集。
鹿桑桑看到鹿致遠就有點不想過去了,可好死不死他們也看到她了。
鹿桑桑躲不掉,只好走上前象徵性地問了句:“大哥怎麼在醫院?”
鹿致遠說:“脖子有點不舒服,來看看。”
“哦。”
放在一般人身上,這會做妹妹的應該關心關心自家哥哥為什麼不舒服,有沒有檢查出什麼問題等等,但鹿桑桑好像冷血得要命,一點感興趣的樣子都沒有。
“什麼時候你們倆回家吃飯吧。”鹿致遠也是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
鹿桑桑走到段敬懷邊上,摟住他的胳膊道,“那要看他有沒有空了,哥你知道當醫生的忙得很。”
鹿致遠看了她一眼,目光一如既往地沉:“有空打電話。”
鹿桑桑笑容虛偽:“好呀。”
鹿致遠又問,“開車來的?”
“嗯。”
“好,那我先走了,回去注意安全。”
鹿桑桑另一隻手揮了揮,鹿致遠便轉身走了。
他轉身的那一刻鹿桑桑也放下了挽著段敬懷胳膊的手,“你怎麼跟他一塊出來的。”
語氣中濃濃的不高興。
段敬懷:“他來醫院檢查,我看的。”
“哦,他脖子怎麼了。”
段敬懷:“你感興趣?”
鹿桑桑突然拔高了聲音,“誰說我感興趣了,我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是不是快死了。”
段敬懷莫名地看了她一眼:“那倒沒,只是一點小問題。”
“切——”鹿桑桑失落地往停車場走去,“我還以為快死了呢。”
停了停又道,“死了少一個人跟我分家產。”
——
鹿桑桑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回到家的時候,她又笑嘻嘻的,表情甜得能膩死段敬懷。
“今天我讓阿姨買了很多菜在冰箱,今晚我們自己做飯吧。”
段敬懷今天做了三臺手術,其中一臺是股骨頸骨折全髖置換,中途出了點問題,手術花了很長時間。骨科不比其他科,它動手術的時候需要用到很多很重很費力的器材,這場下來後,段敬懷也累得有些脫力。
段敬懷皺了皺眉:“你會嗎?”
“我……還行吧,你會嗎。”
段敬懷:“一點。”
“一點啊,沒事沒事,我看你今天很累的樣子,要不讓你嚐嚐我的手藝吧。”
鹿桑桑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段敬懷很懷疑她的動手能力。
“算了吧,叫外賣。”
“別啊,我能行。”鹿桑桑推搡著他在沙發上坐下,“你休息著,看看報紙澆澆花,隨你。”
“……”
這年頭還有人在家裡看報紙嗎。段敬懷心裡無奈,但懶得出聲。
於是他靠在了靠枕上準備小憩一會,可剛閉上眼又猝得睜開了,因為他看到了茶几上亂七八糟的畫筆和顏料。
他是知道鹿桑桑喜歡畫畫的,也知道她會在家裡畫畫,但是他前段時間剛告訴過她不要把這些花花綠綠的東西拿到客廳來。
很明顯,她又忘了。
“鹿桑桑。”
鹿桑桑從廚房跑出來,身上歪七扭八的帶著圍裙:“幹嘛。”
段敬懷張了張口:“算了,沒事。”
“喲,一兩分鐘沒見也要喊我出來見見,這麼想我啊。”
廚房門口的女人笑的得意,眉眼明媚狡黠,明顯是在調戲人。
段敬懷冷了臉,忍不住訓道:“我的話你是都當耳邊風嗎,客廳不要放這些顏料。”
鹿桑桑啊了聲:“我給忘了,我沒和男人同居的經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這有什麼聯絡?段敬懷無言以對。
“我菜要開始炒了,你幫我收拾一下,隨便放在畫架邊上就好。”說完,蹭蹭蹭地又跑了回去。
段敬懷原地沉默了會,後實在忍受不了那亂七八糟的東西,就起身收拾了一下,把那些畫筆和顏料拿去了書房。
書房靠窗的位置裡放的全是鹿桑桑的繪畫工具,段敬懷把東西都歸位後,目光落在了畫架還未完成的一副畫上。
是水彩畫,畫中是一個小姑娘和一隻狗,小姑娘和狗在星空下依偎在一起,很溫馨,也有些孤寂。
有人說,畫能反應繪畫者的內心。
鹿桑桑為什麼畫這幅畫他不知道,他只是想起,鹿桑桑十多歲的時候,確實很喜歡狗。
——
一個多小時後,簡單的三菜一湯出來了,賣相不錯,但吃起來……實在不怎麼樣。
“怎麼樣怎麼樣?”鹿桑桑期待地看著他。
“還可以。”
段敬懷性子有些冷,平時不太跟人打交道。但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嚴格,一路長過來品行更是端正,所以別人辛辛苦苦做出來的飯菜他不可能吃了還出口嫌棄。
倒是鹿桑桑有些不滿自己做的東西:“是嘛……我怎麼覺得這麼鹹。”
段敬懷低眸吃著菜:“以後少放鹽,吃太鹹對身體沒好處。”
“昂……之後肯定改進。”
“嗯。”
“湯還好,你嚐嚐看。”
“還有這個還有這個……”
“誒,這個肉雖然鹹但是挺好吃的,我剛才在廚房還吃了挺多呢。”鹿桑桑一邊源源不斷地說著,一邊殷勤地給他夾菜,“這道菜其實我是第一次做,直接百度的,挺厲害的吧。”
“這個番茄炒蛋我倒是做過,以前讀大學的時候在寢室裡弄的,挺好玩的,我們當時——”
“鹿桑桑。”段敬懷眉頭微蹙,打斷了她的話。
“啊?”
“你自己不吃嗎。”
“我剛在廚房試菜都試飽了。”
“……”
“你不用擔心我啦,你平時比較累你吃飽就好了,我吃少點還能減肥,你不知道,最近我還重了……”
“行了。”段敬懷有些頭疼,“你不用給我夾菜,我自己吃。”
“沒事啊,為白衣天使服務。”
段敬懷忍了忍:“我不需要。”
“可是——”
“安靜。”段敬懷抬眸看她,神色威嚴,“吃飯不用說那麼多話。”
鹿桑桑頓時抿住了唇,沮喪地比了個ok的手勢。
終於消停了。
段敬懷很淺地鬆了口氣,繼續吃飯。
但他明顯小看了鹿桑桑的存在感,後來她確實沒給他夾菜了,但她全程坐在邊上,支著腦袋看他,眼神都不帶移。
段敬懷被盯地實在吃不下去。
“你想幹什麼。”
鹿桑桑搖搖頭。
“我問你話。”
鹿桑桑睜大了眼睛,指著緊閉的嘴唇。
段敬懷眯了眯眸,沉聲道,“現在可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