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過來,活在了那個最狼狽的時期。
她這十幾年的努力功虧一簣,全部消失於光棍節那天。
這時候的她必須拼命學習,才能得到學校發的那些獎學金和補貼。這時候的她除了校服是自己的,其他衣服都是樓下房東不要的。這時候……她母親還活著。
“舒歌待會去吃什麼?”前排女生回過頭問道。
舒歌將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上:“出去吃吧,食堂都吃膩了。”
女生點頭:“行。”
實驗一中是S市有名的貴族私立學校,學費高的令人咋舌,與之相對的是學校完善的裝置,以及優美環境。食堂自不用說,要讓這些富家子弟滿意,裡面品種應有盡有。
秋赤西原本和這種學校根本扯不上關係,但去年實驗一中的高分學生沒有出多少個,導致領導大感難堪。今年直接找到中考狀元,將秋赤西買了進來,學費全免,包一日三餐。
每個學期如果秋赤西能在省聯考取得好成績,在期末便能得到一筆獎學金。比之其他學校,這筆錢金額相當不菲。
回憶起這段往事,秋赤西閉了閉眼,既然重新活了,那就再活一次。她生疏又熟練從課桌抽屜拿出兩個大塑膠飯盒,朝門外走去。
“欸,小歌,景塵過來了。”走在前面的女生帶著意味不明的笑,撞了撞自己旁邊的舒歌。
落在後面幾步的秋赤西聽到這個名字,下意識抬頭望去。
寧景塵逆著光,大半張俊秀的臉陷在十月份的光線下,淺淺笑著。眼睫密如鴉羽,目光溫潤帶著絲愛慕,很淡,幾乎不可察覺。
不知為何落在秋赤西眼中卻顯目的很。
寧景塵穿著實驗一中藍白相間的校服,明明普通的一件衣服生生被他穿出了一種清雅高貴的味道,他慢慢走進舒歌她們,俊美秀雅的面容也徹底露了出來,右邊臉上梨渦若隱若現:“舒歌,要不要一起去食堂?”
女生噓了一聲,起鬨道:“小歌,我先走了,不打擾你們倆。”
在這所貴族學校,師生對早戀並沒有那麼視若洪水猛獸。男俊女美的,女生顯然將寧景塵的舉動自動定義。
“一起去外面吃吧,食堂都吃膩了。”舒歌擺手,嫌棄溢於言表。
他不可能會拒絕舒歌——秋赤西心中閃過這個想法,抬起的腳步一轉要繞過他們。
寧景塵這時似乎也看到了從後方走出來的秋赤西,抿著唇笑得好看,向舒歌的同桌打招呼:“秋同學也要去食堂嗎?”
按十幾年前還在高中讀書的秋赤西性格,此刻她應該目不斜視抬腳離開,不會理會寧景塵。
可是……秋赤西想起寧景塵好心為自己立的墓碑,以及他在碑前紅著眼睛的模樣。
“嗯。”秋赤西簡單應了一聲便直接繞過他們,往食堂走去。
前桌女生在後面為她的冷漠嘀咕了幾句,秋赤西並沒有聽清楚,她也不在乎。
她習慣了。
秋赤西相貌談不上差,但沒有傳統女生的柔和輪廓,線條生硬,帶著不可言喻的煞氣。也因為多年營養沒跟上,她一直比同齡女生要瘦。發育期間光長個不長肉,整個人看著像根竹竿。
再加上看人的眼神總透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狠意,學校沒幾個人願意和她說話。
實話說貴族學校的學生注重全面素質發展,對學習成績的關注度沒那麼執著。像秋赤西這種成績雖好,卻不好說話的人,大家也都不怎麼願意和她來往。
徑直離開的秋赤西沒有發現,不久寧景塵便和舒歌分開走了,並沒有和她們一起出去。
秋赤西用一個飯盒裝滿飯後,便排隊去打菜。阿姨早已經見怪不怪,接過塑膠飯盒,往裡面裝了幾大勺菜。
實驗一中的菜確實不錯,葷素搭配,每週的菜譜都有專門的營養師搭配過的,每位學生還有免費的奶和水果,這是高中之前秋赤西從來沒想過的事。
用袋子將飯盒裝好,秋赤西從冷櫃中拿了一瓶奶和蘋果,大步往外走去。
路上便開始啃著蘋果,秋赤西在高中時代一直處於一種飢餓的狀態。本身要消耗大量的腦力,身體又正好處於發育的狀態。
秋赤西沒有東西吃,每天就等著中午這一點額外的東西加餐。
走在路上,將一瓶奶和蘋果消滅,秋赤西徹底冷靜下來。她強迫自己回憶起高中時代發生的點點滴滴,迅速適應重活一世的角色。
終於,繞過一個滿地菜葉子和汙水的菜市場,秋赤西快步爬上一棟握手樓。
這裡是城中村,不少圖房租便宜的人都住在這裡,相應的是昏暗髒亂的環境,以及狹小到樓與樓之間,只要從窗戶中伸出手便能觸碰到隔壁樓的窗戶。
秋赤西租的房子更加便宜,因為她住在頂樓天台,上面是房東違章搭建的棚戶間,她們母女在這裡住了五年。
推開鐵皮門,秋赤西看到一個面色蒼白的長髮女人半趴在床上,彷彿一堆快要腐化的爛肉,毫無生息,只有床頭的老舊電風扇咔嚓咔嚓轉著,發出刺耳的聲音。
藉著開啟門的那點光,她望見女人被病痛折磨到不符合實際年齡蒼老的臉,以及裸露手臂上的青黑,更令人心驚的是女人眼底的冷漠糾纏著的絕望。
放下飯盒,秋赤西熟練開啟窗戶:“在家記得開窗透氣。”
其實算不上窗戶,只不過是在鐵皮上開了個口子。
“這麼熱的天開窗要熱死我嗎?”女人聲音帶著陰氣,涼到人骨頭縫裡,“又沒有空調。”
秋赤西到底不再是十幾歲的自己,聽到這話不會心中壓抑的透不過氣。
“媽,錢要先給你做透析。”秋赤西面無表情道,“等到期末就有獎學金,我去買個二手空調回來。”
女人嗤笑了一聲,嘀咕道:“熱都熱死了,還做什麼透析。”
“白天別躺在這,下去走走,底下不會那麼熱。”秋赤西重複著說了無數遍的話,即便這麼多年沒再說過,此刻處在這樣的場面,身體的本能還在。
住在天台的確白天會熱上不少,但晚上卻是有風的,只要將門窗開啟,也能涼快睡下去。
秋赤西將塑膠飯盒開啟,挑出一些她媽能吃的東西,勻了一大半飯給女人。
“我要吃肉。”女人望著秋赤西碗裡的幾塊紅燒肉粗聲道。
“你不能吃這個。” 秋赤西將碗移了移,末了補充道,“明天週三,有牛肉,你可以吃一點。”
她媽得了尿毒症,需要忌口的東西很多,像水果、奶製品都不能亂吃亂喝。這麼些年過去了,秋赤西早將這些東西熟記於心,一輩子忘都忘不掉。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還不如死了算了。”女人有些神經質地嘀咕。
秋赤西並不與她爭辯,默不作聲吃完飯,拿著飯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