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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電話:“喂,您好。我是林水程。”

對面顯然還記得他,立刻說:“哦哦哦林先生您最近還好嗎!還有空繼續接專案嗎?我們這幾天正愁找不到人……”

每一個字,每一個字他都能聽出來,甚至寫下來,但是組合在一起就變得似是而非,彷彿世界在此刻給他上了一個屏障,把除了他以外所有的聲音都變成了嗡嗡的吵鬧聲。

林水程又開始劇烈耳鳴,他喘了幾口氣後,伸手壓了壓耳根,又在接踵而至的眩暈中,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指尖,讓疼痛把自己的神志喚醒。

“我想問問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我之前幫貴公司合成的已上市藥物方便再給我寄幾盒嗎,我想作為紀念儲存一下,之前搬家不小心把樣藥弄丟了。這種非處方藥我買不到,非常不好意思。”

對方立刻說:“這當然沒有問題,您在星城嗎?我們這就給您送過來!”

林水程報了地址,而後開始了等待。

什麼都不做,保持這個動作,只是等待。

兩個小時之後,他的門被敲了敲,林水程打起精神去開門,對方給他遞來一個磚頭似的快遞盒:“製藥公司的包裹,請簽收。”

林水程簽收後拆了開來,裡邊是整整四十盒上市藥品,淡綠色的小藥丸。標籤寫著:建議服用:成人一日半粒。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而後吞服了四顆,回到床上,等待著下一段睡眠的到來。

想要睡覺的願望壓倒了他的一切理智。

他在睡夢中清晰地知道,在他無法感知的部分,他的血液和神經中,5-HT1A、去甲腎上腺素、GABA、穀氨酸在合成、轉運、發揮效用的過程裡,都會被這種藥物影響,他的皮質激素正在抑制大腦海馬的神經元再生,而這種過程將會發生暫時性的逆轉——為了他等待了兩個星期的,安穩的睡眠。

這種抗抑鬱藥物同時會帶來劇烈的副作用,它阻斷了多種與治療作用無關的遞質受體,他會變得比以前更加嗜睡,低血壓,如果他運氣好,甚至會在這種朦朧的狀態中直接死去。

下午兩點,傅落銀從花店中走出,把玫瑰塞進了粉色的櫻花束中。

兩點半,他來到了林水程的房門外。

“林水程。”

傅落銀輕輕敲門。

裡邊沒有迴音。

傅落銀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說:“我來給你送請柬,你如果在裡面的話,就出來拿一拿吧。如果有時間,還可以把你的東西收拾一下,我開車過來了,我來接你回家。我不是有意過來打擾你,是因為你沒有接電話,也沒有回覆簡訊。”

“如果暫時不想回去,我也不勉強你,但是你不要再跟那個姓韓的男人聯絡了,他不好,他是要回去繼承家業的人,但是二十好幾了依然什麼成績都沒拿出來,只會在學校裡搞這些小打小鬧的主席,過家家遊戲,他不適合你。”

依然沒有迴音。

“我等你到今晚十二點,林水程。”

傅落銀捧著花站在外面,一動不動地望著門口。

他英挺帥氣,捧花站得筆直,吸引了不少學生的目光。來來去去不少人,傅落銀也沒有變動,他真正像站軍姿一樣站立在那裡,也彷彿是某種賭氣般的較勁。

從下午到黃昏,再從黃昏到晚上。

傅落銀進第八區的第一天,就和班上另外二十個學生一起被罰站軍姿,一整晚。

起因是教官訓斥他們正步“踢得跟驢一樣”,有個學生頂了句嘴,說“我們還沒開始學正步”,結果換來了更嚴厲的呵斥:“沒學過正步?初中高中的軍訓學哪兒去了?一群廢物!”

那天圓月高懸,教官一直盯著他們,時不時用教鞭捅他們貼著褲子的手,或者用腳踹他們的膝蓋後彎,如果能捅進去或者把膝蓋踹開,則證明根本沒有發力,會被罰繞操場跑二十圈。

只有傅落銀一個人真正堅持了一整晚——渾身發力的情況下。

聽到教官吹休息哨的一剎那,他整個人直接往地上跪了下去,渾身肌肉抖得幾乎無法支撐他站起來。

晚上九點半。

林水程依然沒有出來,傅落銀卻看到了一隻熟悉的貓——首長翹著尾巴從他面前經過,回頭看了他一眼後,整隻貓似乎愣了一下,而後湊過來嗅了嗅他的鞋子。

還有一隻小灰貓也從牆根下溜了過來,如法炮製,嗅了嗅他的鞋子。

隨後,兩隻貓一前一後地鑽進了寵物門內。

旁邊經過一個同住一棟教師樓層的大叔,回頭看了他一眼:“小夥子等人呢?下午看見你站在這裡了。”

傅落銀勉強笑了笑:“嗯,等人呢,您知道住這裡的人在家嗎?我最近聯絡不上他。”

“嗨,哪能不知道,那男孩子有顆紅痣是吧?惹眼得很,今天下午,就你來之前不久,我還看他開門收了快遞呢,當時我下來晾衣服看到了。”大叔上樓前還不忘感嘆一句,“真是年輕啊,還有空搞這些情情愛愛的,我大學時也在姑娘樓下等過一整晚,只要姑娘能變成老婆,那都不是事兒。”

傅落銀笑得更勉強了。

他的笑容如同一個劣質面具,連傅落銀自己都感覺到,隨著時間流逝,他慢慢地要維持不住這樣的表情了,像是灰白的牆皮一樣一寸寸剝落,分崩離析。

晚上十一點半,離十二點還有半個小時。

傅落銀終於動了動,俯身把花和請柬都放在了房門前。

月光灑下,精緻的禮盒上似乎也附著幾分落寞。

不要他的,他本來也不會再要,這八個小時是他一生中最卑微、最丟臉、最反常的八個小時,就算是林水程也不會知曉。

傅落銀轉身向停車場走去,順手把身上帶著的抗敏藥也一把拿出來,丟進了垃圾桶。

他緊緊抿著嘴,神情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依然強撐著冷漠的外殼,只是眼眶越來越紅。

晚上十一點四十分。

強力的藥效吞噬著林水程,林水程覺得呼吸困難、渾身疼痛,但是他怎麼也醒不過來,只能放任自己在夢境中沉淪。

首長跳上床,縮在他身邊,輕輕舔著他的手指。小灰貓也跳上床,不過它不靠近林水程,僅僅在他床頭打轉。

林水程又夢見了他的那個小院子,只是這一次不再是噩夢。

他夢見他們一家正常的樣子,他看見院子裡,楚時寒在和他爺爺說話,笑得很開心——儘管這場景並未存在過,但它在夢裡卻顯得無比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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