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懷津接到朋友過來後直接去了訂好的餐廳, 陳燃和程音從訓練中心過去。
兩人剛到大門口的時候,遇到江超坐著車出來。
江超從副駕駛探頭出來,看了眼陳燃旁邊的程音,問道:“你倆去哪兒?”
陳燃說去吃飯。
江超見時間還寬裕,讓兩人上車順路過去。
傍晚的太陽餘威不淺, 程音訊頻抬手擦汗,見有順風車可以坐, 就悄悄捏了下陳燃的手。
於是兩人就坐進了後座。
車上, 江超回過頭, 和藹地笑著, 大方地打量程音。
“這就是你女朋友啊?真漂亮啊。”
雖然程音不缺誇獎,但是以“陳燃女朋友”的身份被誇獎, 感覺是不一樣的。
那是外人的一種認可。
程音收下了這份讚美,露出一個得體的笑。
緊接著陳燃說這是他的教練,程音的笑容立刻慢慢消失。
教練, 江雯雯的爸爸。
不過江超別沒有在意程音的表情。
車在半路上停下,江超去路邊的甜品店取了一個蛋糕。
上車的時候,陳燃看了眼他手裡的蛋糕, 什麼都沒說。
倒是隊裡的專職司機有點好奇。
“你買蛋糕啊?”
江超點頭:“我女兒今天生日, 跟朋友吃飯呢,我給送個蛋糕過去。”
司機也是個年近五十的大叔,聞言笑道:“這年頭當父母的真不容易,我兒子也是,生日的時候跟朋友出去聚餐, 不僅沒我們兩口子的份,還要我們出錢。”
江超滿不在意地說:“他們年輕人想自己玩,有我們倒是不自在。”
程音沒說話,拿著手機玩。
下車後,程音和陳燃跟江超道了謝,轉身往餐廳走去。
路上,程音冷不丁問:“你知道今天是她生日嗎?”
陳燃歪著頭,抬手揉脖子,顯然不是很想回答這道送命題。
程音拽他,“你說啊。”
“我知道,畢竟520這個日子這麼特殊。”
陳燃直視前方,淡淡地說,“換做張媽的生日是今天我也會記得。”
張媽是他們訓練中心的食堂阿姨。
程音晃了晃腦袋,“其實你記得也很正常,畢竟認識那麼多年。”
陳燃:“……”
那你問我幹什麼?
進了餐廳,一眾的熟面孔。
一桌子裡大部分人都是程音曾經見過的,只是今時今日身份不同而已。
那年,程音是陳燃帶過去的小拖油瓶。
如今她是他的女朋友。
因著程音在,而且今天這頓飯的目的就是介紹程音給他們認識,所以這群人都格外收斂。
但是這頓飯沒吃到半小時,陳燃手機突然響了。
江超打來的。
陳燃隨意地接了起來。
“怎麼了?”
電話那頭說了什麼,陳燃的表情漸漸嚴肅了起來。
最後,陳燃“嗯”了一聲,掛了電話,抬頭道:“我教練有事找我。”
在場的都是陳燃的朋友,多年來也不是沒遇到過這種情況,雖然覺得掃興,但也理解。
不高興的似乎只有程音。
她低著頭,手裡的筷子輕輕放下。
“嗯,你去吧,吃完了我自己打車回學校。”
陳燃已經起身了,聽到程音的話,笑了下,拉起她的手臂。
“你不跟我一起去吧?”
程音懵了,“你不是要去見教練嗎?可以帶我一起?”
陳燃似是不想在這裡多解釋,朋友們好像很懂似的,“去吧去吧,早去早回啊。”
程音一頭霧水地跟著陳燃走了出去。
上車後,陳燃才說江超叫他過去,是跟江雯雯有關。
“雖然不知道具體什麼事情。”陳燃摸了下程音的頭髮,“但是一會兒我們小寶貝又生氣了怎麼辦?”
程音倔強地說:“誰想去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話是這麼說,但程音瘋狂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江雯雯過生日的地方挺遠的,車開了二十多分鐘才到。
程音隨著陳燃走進包廂,桌上擺滿了菜,還有許多用過的碗筷,看得出來到場的人不少。
但現在只有江超和江雯雯在。
江雯雯坐在正對門的位置,見陳燃進來,眼裡閃過複雜的情緒。
期望、失落、憤憤。
再看到隨後進來的程音後,種種情緒轉而自嘲一笑。
江超就站在窗邊。
轉身看了陳燃許久,似是不知道怎麼開口,滿腹情緒化作一聲重重的嘆息。
“要不是我今天過來送蛋糕,聽到雯雯的朋友說起去年的事情,我至今還被矇在鼓裡。”
剛剛他來的時候,本是送一個蛋糕,江雯雯讓他一起吃飯。隨後有個朋友問陳燃怎麼沒來,江雯雯臉色不好,而那個朋友是個不會看臉色的人,十分羨慕地說起去年陳燃被江雯雯一個電話就大老遠的叫到酒吧,還直誇陳燃對她真好。
江超隨口問了一下時間,江雯雯想出聲打斷,奈何那個朋友嘴快,立刻就說了。
江超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朋友沒察覺,還在聊天。江超的臉色由白變紫,剋制著想砸碗的衝動,禮貌地請朋友們先走。
這些個朋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見江超和江雯雯都這麼嚴肅,只能悻悻地離開。
之後,江雯雯不得不跟江超坦白。
江超說著轉頭,激動地指著江雯雯,“你怎麼能做出這些事?!書都讀到哪兒去了?!”
此刻程音的存在無疑是一記催化劑,即便江雯雯有服軟的心,也被扼殺在搖籃。
她梗著脖子不說話。
現場的氣氛實在沉重又尷尬。
而陳燃也實在不想跟江雯雯有過多牽扯,他牽著程音的手,說道:“沒什麼事我們就先走了,朋友還在等我們。”
說完轉身就走,江超叫住他,又氣急敗壞地往江雯雯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你說話啊!”
江雯雯本來就又氣又委屈,猝不及防被“打”了一下,立刻就紅了眼眶。
“我要說什麼!我還有什麼可說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你還想我——”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聲,嚇得程音退了一步。
江雯雯抬著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江超。
程音捂了下眼睛,有話要說的表情。
陳燃彎腰,就聽見程音在他耳邊小聲說:“我出去吧,我不想在這裡。”
陳燃“嗯”了聲,“你就在門口等我,別走遠。”
程音沒跟其他人打招呼,直接走了出去。
她帶上了門,卻發現這裡不是很隔音,於是快速走到了走廊另一端。
雖然她很討厭江雯雯,但是她並不想親眼看著他們處理這些事。
總歸是不光彩的,程音也懂得做人留一線的道理。
程音拿出手機,開啟動漫,準備看個兩集。
但是還沒看完第一集 ,陳燃就出來了。
“這麼快?”
陳燃示意她先出去。
兩個人走出這家餐廳,上了車,陳燃才說:“沒什麼好說的,當然快。”
程音想了想,還是問:“說了什麼?”
陳燃目光穿過前窗,看著飛速倒退的一排樹。
這件事與他而言已經過去了,他自是問心無愧,所以也不在乎江超知不知道。
現在事情的真相被撕開了,他並不是很開心。
說到底最後的受害者還是把江超拉進來了。
陳燃瞭解江超,這個人既然知道了,一定不會草草了事。
他會把自己欠陳燃的一應歸還。
“事情說開了。”陳燃緩緩說道,“教練要江雯雯辭職,離開金州,去老家。”
程音頓了頓,沒說話。
但陳燃還是補充道:“老家在長春。”
很遠的北方城市。
以後不會再見。
程音點了點頭,說:“你不生氣了嗎?”
“過都過了,還有什麼好生氣的。”陳燃偏頭看著程音笑,“而且如果不是她這麼做,我能遇到你?”
程音聞言也笑,“那你還是因禍得福咯?”
回到原來的餐廳,朋友們還在等他們。
一起吃了飯,陳燃送程音回學校。
他走的時候,程音在宿舍的樓梯間目送他。
雖然他說早就不在意了,但是揹負在身上的汙點得以洗清,程音還是看出陳燃的背影格外輕鬆。
一週後,程音在她關注的擊劍賽事公眾號看到了訊息推送。
關於一年前陳燃被國家隊開除的原因公之於眾,教練江超停職一年已示懲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