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兩口,就說飽了。
何二雷趕緊勸,“媽,你再多吃點,來,我給你倒點飲料。”
老太太看他笑呵呵的,不發愁,終於憋不住氣了,一拍桌子,就揪住了兒子的耳朵,“何二雷!你把我兒媳婦兒整哪兒去了?怎麼又是你光桿一個回來了?!”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每次回家都得上演這麼一出,只不過以往沒這麼嚴重,八成老媽是風聞了沈瑜的訊息,以為這次自己回老家會拖家帶口,沒想到又落了個空,自然心情不好,要唯兒子是問。
耳朵被揪的實在受不了,何二雷嘶嘶哈哈,拉著老媽的胳膊求饒,“媽,疼啊,疼!”
可老太太沒有鬆手的意思,何二雷只好拿眼睛使勁衝老爹擠弄。
何老爹這才放下酒杯,象徵性的勸了兩句,“誒,他媽,輕點,換個耳朵揪,別沒說上媳婦,再給兒子弄成殘疾。”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連他一起罵,“都是你沒正型,一天不知道著急,不知道上火,慣得這小子越來越過分。”
何老爹一聽這火力要衝自己來,趕緊埋頭喝酒,吃菜,還順便衝何二雷假模假式的吹鬍子瞪眼,“你媽說的對!你咋不知道著急呢!”
轉頭又對上老伴,笑得特別諂媚,“媳婦兒,罵的對,多教育教育他,我嘴笨,說不到點子上,還是你教訓得好!”
說完,又給老伴滿了一杯飲料,看樣子是讓她潤潤喉,再繼續。
何二雷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瞅瞅老爹,知道指望不上了,也只能蔫頭耷拉腦的認命聽訓。
老太太得了鼓勵,罵的更起勁,“你還有臉回來?你都多大歲數了,已經三十了!我那幫老姐妹,哪個不抱上孫子,哄上孫女了,可你倒好,讓我一年接一年的失望,現在我都不敢往村口的大槐樹底下湊,怕人家跟我搭話,嘮嗑,問我兒子啥時候結婚,孫子啥時候能來。二雷,你說說你,要是缺胳膊斷腿,腦子少根筋,有點啥缺陷,或是咱家窮的叮噹響,你娶不上老婆,我也就不說啥了,可你健健康康,精精神神的大小夥子,咱家三層小樓在那兒戳著,就等著你娶媳婦,可你咋就不能爭點氣,讓我和你爸在村裡直直腰桿,你呀你,把我倆的老臉都丟沒了!”
說起這事,何二雷如何能不想起沈瑜,心裡難受的滋味,別人不能體會。
可在父母面前,他還是那副有點吊兒郎當,不當回事的樣,“媽,快了,快了,你彆著急,抱孫子還不簡單嘛。”
一聽有戲,何母趕緊鬆了揪著兒子耳朵的手,伸筷子就給兒子碗裡夾了一隻大雞腿。
“真快了?二雷,你快跟媽詳細說說,我兒媳婦啥樣個人兒,這次為啥沒跟你回來?”
何二雷笑笑,“他這不是忙嘛,等過段時間的,你彆著急哈。”
看著兒子埋頭啃雞腿,無論自己再怎麼問都不說話了,何老太太半信半疑,總感覺自己又被糊弄了,可心裡又不願意相信,萬一是真的呢?
再說之前吳永志就跟她透過信兒,說二雷在城裡處了個物件,挺不錯的。
為了讓爸媽心裡好受,何二雷編了個瞎話糊弄過去,可晚餐過後,他回了自己的東廂房,透過窗戶正好看見不遠處自己家宅基地上蓋了一半的三層小樓,心裡翻江倒海的不是滋味兒。
如果沈瑜他倆沒分手該多好,如果自己永遠不知道沈瑜的真實身份,該多好……
然而事實不能倒帶重來,一切已經發生便不能挽回,他現在只有重頭開始好好生活,才是對沈瑜和這份感情最好的交代。
之所以選擇回農村老家,一方面是像他和吳哥說得那樣,另一方面,他也確實不敢在城裡待了,城市不大,幾乎到處都有他和沈瑜戀愛時的恩愛回憶,繼續待下去,對他來說是種折磨,索性回老家,換個環境,也能更好地重新開始。
再者,何二雷對自己的事業其實早有規劃,幹二包,當包工頭不是長遠之計,未來的建築行業競爭肯定越來越激烈,對專業和資質的要求也越來越高,他這種一沒學歷,二沒資源,底下工人也是憑力氣吃飯的小工程隊,以後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而且,再過幾年,老城市改造的步伐會慢下來,更廣大的市場在農村,如果他想繼續幹這行,前景也不在市裡,城鎮化程序加快之後,肯定農村的需求更大。
但是建築行業有一點不好,就是撇家舍業,四處漂泊,哪裡有工程哪裡就是家。
何二雷不喜歡這種感覺,對付著過日子,有啥意思。
他還是想回老家,守家在地,幹事創業。
老家這邊山清水秀,地廣人稀,離村裡不遠就有深山老林,湖泊池塘,再近一點,也有溪水河套,小魚小蝦。
他在城裡這些年有了個發現,城裡人現在更向往農村生活,節奏慢,環境好,能充分放鬆。
而他家這邊,離城裡不遠,百十公里,要是能開發出來,不愁沒有客源。
但是老家一來交通不便,二來青壯年都出去務工,村裡都是老人婦女和孩子,大家都靠那一畝三分的梯田過活,沒人研究這農家樂的事兒。
何二雷現在手裡有個六、七百萬,他想幹一件大事兒。
在老家開個農家樂合作社,把各家各戶團結起來,把大山,湖泊,小溪,小河開發出來,讓家裡的老鄉們守家在地,不用遠走就能賺錢養家,過上好日子。
這樣年輕的夫妻就不用再分開,幼小的孩子就不用再思念爸媽,年邁的父母也不用憂心在外闖蕩的子女。
一想起這些,何二雷的心裡就像燃起了一團火,他覺得自己找到了未來事業的方向,憋著一股勁兒,他非要把這事幹成不可。
為了他自己的理想,為了鄉親們,也為了沈瑜。
雖然他不配上對方,他倆有那麼大的差距,可他更要好好生活,好好做出一番事業,有朝一日,當有人說起他們曾經好過,不至於讓沈瑜覺得羞於承認。
他要做個堂堂正正的人,做個勤奮上進的人,做個讓別人尊敬的人,這樣也不枉費沈瑜曾經愛過他一場,他不能給沈瑜丟臉!
想著那個遠在異地的人,何二雷心裡像是被什麼炙燙著,他明白,自己恐怕一輩子也忘不了對方了,畢竟愛過那麼好的人,得到過那麼好的人給過的愛,誰還願意將就,屈就。
他摸出那枚藍絲絨盒子的戒指,藉著月光,反覆的摩挲,細看。
不自覺的,嘴裡就唸叨出來,“媳婦兒,我想你……”
第二天一早,雞還沒叫,何二雷就爬了起來,他禿嚕了一碗老媽做得苞米茬子粥,又幫他爹把柴都劈好,還把豬餵了,又給毛驢抱了兩大捆苞米秸草料,臨出門之前,把偌大個院子也掃乾淨了,還順手摘了一筐西紅柿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