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不怎麼理睬自己,她心裡變得有些不是滋味了起來。
她知道把湛清歡這樣關起來不好,但不知道為什麼,祝舒雲心裡又有一種隱秘的滿足感。
這種感覺她不會對任何人言說,但是湛清歡卻好像看出來了似的。
每次看著祝舒雲對她露出那副近乎於痴狂的表情,湛清歡就只是淡淡一笑,轉身又去做別的事情。
殷桃有一頭如同海藻般濃密的頭髮,這麼多年她都只是稍微修剪,沒有燙染過,頭髮都已經到了腰部,而且還被精心護理,看起來堅韌油亮。
祝舒雲很喜歡給湛清歡梳頭髮,每天湛清歡醒來之後祝舒雲會陪著她一起,幫她洗漱,然後坐在鏡子面前拿梳子一點點梳她的頭髮。
湛清歡就靜靜的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以及專心致志為她束髮的祝舒雲。
她感覺自己好像一個芭比娃娃,而祝舒雲就是那個狂熱而偏執的主人,把自己裝點成她喜歡的樣子,然後露出滿意的微笑。
祝舒雲會牽著湛清歡的手,她們一起去海灘散步,或者是去遊艇上拿個釣魚竿釣魚,雖然收穫不是很多,不過當釣起來一條什麼不知名的小魚時湛清歡還是會覺得有趣,然後露出淡淡的淺笑。
可當祝舒雲看見湛清歡的這種笑容時,心裡卻更加惶恐了。
祝舒雲知道殷桃心裡恨她,但是她不想改變現狀。
現在每天能和殷桃一起起床,看日升日落,陪她烘焙,一起畫畫,這種平緩的生活,不是很好嗎?
不過祝舒雲也能感覺到身邊的女孩似乎越來越焦慮了。
有時候湛清歡晚上會突然睡到一半時起身,然後又重重的躺回去,盯著天花板發呆。
祝舒雲睡眠很淺,她也起身然後去看湛清歡,卻發現她眼神空洞,整個人都好像失了魂一般。
祝舒雲嘗試著叫她:“桃桃,桃桃?”
有時候要叫很久,湛清歡眼裡才會稍微有一點焦距,然後看著眼前的祝舒雲,眼神平靜,近同死寂。
別墅的走廊旁之前都會放上一些昂貴的瓷器,可是自從湛清歡一不小心扶著牆然後碰著摔掉了一個之後,祝舒雲就叫傭人們把那些易碎的或者是尖銳的東西全都收起來,免得湛清歡傷著。
是因為有一次瓷器在地上被摔了個粉碎,然後湛清歡還不小心踩到了。
那天下午為湛清歡處理腳上的碎瓷片時,傷口原本的痛,加上系統的變態規則,湛清歡疼得暈了過去。
祝舒雲看見湛清歡在自己懷裡暈倒,眼角還滑下一滴晶瑩的淚水時,她感覺自己的心好像也痛得喘不過氣來。
在湛清歡暈倒之後,祝舒雲還是請醫生來給她做了全面的身體檢查。
結果醫生說湛清歡的身體沒什麼問題,就是有些胃潰瘍,最好是能多注意一下飲食,以及心情方面。
醫生走後沒多久湛清歡就醒來了,她臉色一片慘白,她想起小時候聽到的那個童話故事,突然就覺得有些好笑和辛酸。
祝舒雲一直坐在湛清歡身邊,看見她睜開了眼睛,卻沒有說什麼,因為她也知道湛清歡懶得和她交流。
但是湛清歡卻眼睛直直盯著一個地方,喃喃道:“我現在還真是有點像小美人魚,一雙腿不走路都能痛的要死。”
被瓷器扎破的地方現在好像被火灼燒著一樣,湛清歡感覺自己的腳都已經疼痛到快失去了知覺。
祝舒雲沒聽清楚湛清歡到底都說了些什麼,她低身去想仔細聽的時候湛清歡又再次闔上了眼睛。
這一次一養就又是一個月,五十天過得好快,湛清歡第一次有“活著好煎熬”的想法。
她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祝舒雲就陪著她熬,她們好像誰都不願意放過自己,也不願意放過彼此。
湛清歡現在不管觸碰到什麼東西,都會感覺自己的面板像是被針紮了一樣,808說,等到一百天的時候這種痛苦就會令人難以想象了。
湛清歡問:這種時候不能遮蔽痛感麼?
808說:可以的呢,基於你在任務中的良好表現,我可以每天為你遮蔽半小時的痛感哦。
湛清歡:呵呵,偏就要我問你才肯說是吧。
808:委屈,嚶,你問了我才有許可權去查規則嘛。
蚊子腿也是肉,好歹每天有半小時,湛清歡覺得自己不管怎樣都不能浪費。
於是在某天清晨,湛清歡趁著祝舒雲熟睡的時候,悄悄去隔壁畫室拿了畫板和架子去了海邊。
湛清歡現在已經知道每天早上日出的時候是什麼時間點,她專門蹲著祝舒雲睡得死,一個人去海邊把畫架擺好,然後準備好油彩,看海平面一點點升高,天空漸漸露出魚肚白,太陽的邊緣一點點冒出頭。
808已經幫湛清歡把痛感遮蔽掉了,所以湛清歡在畫這副日出的時候手速很快,完成度也很高。
她用的顏色很鮮明,最後一筆落下的時候太陽已經冒出了三分之二個頭。
溫暖的光芒慢慢升起,象徵著無限的希望。
湛清歡平靜的坐在凳子上,手上全都是厚重的油彩,臉上也沾了一些。
她在等著家裡的傭人發現她不見,然後過來尋她。
半小時的時間早就已經過去,痛感襲來的時候如同排山倒海般似要將湛清歡淹沒。
她需要一個緩衝的時間。
果然沒過多久,湛清歡就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她沒有轉頭看,卻聞到一股熟悉的淡香。
“一早醒來發現你不見了,把我嚇壞了。”
祝舒雲的聲音還帶著些慵懶的沙啞,她走在湛清歡面前,無暇去欣賞美麗的日出,卻拿著手帕一點點幫湛清歡擦乾淨臉上的汙漬。
湛清歡看著海面,眼睛被映出漂亮的琥珀色,臉上也籠罩著一層金光。
祝舒雲在看她。
湛清歡緩緩抬眼,她們兩個人的視線對上。
沒有仇恨,沒有憎惡,有的只是淡如水的平靜。
祝舒雲之前注意到了,湛清歡今天畫的那一副日出,是她這些日子從來都未使用過的豔麗色彩。
以前湛清歡在畫室畫的,風格偏向於沉悶與黑暗,看見的時候就像是一隻無形的雙手,似乎要把人拖入無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