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該走了。”
沈莘詫異:“不等會兒麼?公子馬上就有空閒了……”
謝寶真堅持道:“不必了。若是回去晚了,爹孃會起疑。”
見她態度堅決,沈莘只好道:“好罷,我安排馬車送你回去。”
謝寶真猶豫,沈莘失笑道:“放心罷,這事我比你有經驗。不用祁王府的馬車送你,不會讓人起疑的。”
沈莘專門尋了輛普通的民用馬車,將謝寶真從側門送出。
剛拍拍手回府,便見謝霽步履匆忙地過來,也沒打傘,頂著一身水霧問道:“她人呢?”
沈莘一愣,下意識指了指側門的方向,訕笑道:“她著急回家,我便讓人送她……呃,馬車才剛走,此時約莫還未出二十丈遠。”
謝霽抿了抿唇,一言不發地出了祁王府側門,順著車轍印追去。
……
謝寶真坐在馬車中,手撐著下巴,望著窗簾縫外倒退的青磚黛瓦出神。
誰知還未出祁王府街口,馬車便倏地停了下來。
謝寶真穩住因慣性前傾的身子,問道:“怎的停了……”
話未落音,馬車車簾掀開,露出了謝霽帶著雨霧的、潮溼冷峻的眉眼。
謝寶真瞪大眼,微微張著唇,半晌說不出話來。
謝霽大概是一路跑來追上馬車的,胸膛起伏,呼吸略微急促紊亂。他看了謝寶真許久,眸中盛著明顯的擔憂和小心翼翼,喘著氣問道:“生氣了?”
聲線不穩,十分嘶啞。
謝寶真一時沒反應過來他這句‘生氣了’是從何而來,只睜著眼拼命搖頭:“沒有……”
謝霽鬆了口氣。
馬車一沉,他掀開車簾鑽了進來,帶著一身水汽坐在謝寶真身邊,低聲道:“那些話,是假的。謝瀾,不會有事……”
心潮疊湧,眼眶酸澀,謝寶真‘嗚’了聲,忽的扭身緊緊攬住謝霽的脖子,撲進他懷中,將臉埋在他的頸窩蹭了蹭,帶著愉悅甘甜的笑意輕輕說:“我知道的,九哥。”
這會兒,輪到謝霽怔愣,心跳如鼓。
作者有話要說: 被謝寶真抱住的謝霽(臉紅):寶兒真的……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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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若十五歲的謝寶真還有些稚嫩青澀, 十七歲的她則身量更成熟玲瓏,讓人想起三月怒放的豔桃、月光下陳年的酒香。
溫軟滿懷,這一抱, 彷彿等了一輩子般漫長。
方才, 她沒有等雨停、也沒有等自己忙完就匆匆離開王府, 謝霽以為她受委屈生氣了,剎那間心慌不已, 匆匆追上馬車一看, 等待他的卻是一個闊別一年多的熱情擁抱……
好像總是如此, 每次他都以為頭頂上懸著尖刀, 可落下來卻是甜到心坎裡的蜜糖。
謝霽僵硬如鐵的身形漸漸放鬆。他抬手, 正要回擁住謝寶真,小少女卻是猛然驚醒似的, 坐直身子推搡他道:“你進來作甚?快走!”
謝霽順勢握住她的手,啞然失笑道:“寶兒……”
“不是說暫時不能私下見面麼?若是讓人瞧見了會很麻煩的。”謝寶真將聲音放得很低,唯恐旁人聽見似的,悶悶道, “我今日魯莽來此,未料與吳相國撞了個正著,已是給你添了麻煩,你……你還是快走罷。”
話雖如此, 可她圓潤的眼睛裡卻是寫滿了不捨。
見謝霽不語,謝寶真又補充道:“我知道你那些話是做戲給吳相國看,不曾生氣, 真的!”
謝霽捏了捏謝寶真柔嫩的掌心,說:“別擔心,至少在祁王府的勢力範圍內,我能保證絕對的安全。如今的元霽,已經不是一年以前的元霽了。”說這話時,他眸中霜雪化盡,與記憶中那個溫潤俊秀的少年重疊。
謝寶真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元霽’是誰,不由笑道:“我都沒習慣你這個名字。”
“無妨,在你面前我仍是‘謝霽’。稱呼而已,以後有機會再改口。”
“改口?”
見謝寶真疑惑,謝霽極為含蓄的一笑,垂首湊到她耳畔道:“成親後再改口。”
待成親後,什麼‘九哥’也好‘殿下’也罷,全都不能再叫了,她得改口喚他‘夫君’。
謝寶真的面色唰地一燙,將手從他掌心抽回來,埋著頭軟綿綿瞪他,“你特地來此,就是為了取笑我?”
“我送你回去。”說罷,謝霽收斂神色,吩咐外頭車伕道,“去英國公府。”
馬車又重新晃晃蕩蕩地前行起來。
“九哥,我六哥還好麼?”謝寶真終是沒忍住心中的憂慮,輕聲道,“我聽說刑部大牢很可怕,會有酷刑……六哥身子弱,我怕他受不起折騰。”
“會有正常的審訊,但沒有用刑。”謝霽道,“謝家的事,我多少要避嫌,雖不能明著出面幫他,但會暗中安排好一切。”
謝寶真徹底放下心來,“好,你也要小心,莫要讓人抓住把柄。”
她並不懂朝堂的爾虞我詐、虛與委蛇,明明可以仗著謝霽對她的寵愛為所欲為,只要她提要求,不管多過分謝霽都會滿足她……可她從不跨越那條底線,從不觸人逆鱗,只會溫聲囑咐他要‘小心’。
為了這片可以溺死人的溫柔,謝霽才有力量跨越山海、踏平斬棘。
正出神,忽聞謝寶真輕柔的嗓音響起,問道:“九哥,他們說如今天子倚仗你,皇權日漸集中,父兄在朝中的勢力比不上祁王府啦,是這樣麼?”
這話並非別有深意的試探,而是稚子般的好奇。謝霽望著她眼中的赤誠,輕輕揚起唇角。
“只要伯父不願卸甲,謝家在朝中的勢力便永遠不會沒落。”謝霽低啞道,“為了你,我甘願低人一等,屈居英國公府之下。”
“我不是在向你提要求,你不必如此呀……”
“我明白。這只是,我的一廂情願。”
頓了頓,謝霽又道,“此次,皇帝只是借謝瀾之事警示謝家恪守為臣本分,並不會真正對謝家出手。畢竟如今朝中武將匱乏,邊塞兵防、貿易往來都要倚仗謝家後輩,皇帝心機重,斷不會做自毀根基之事。”
謝寶真輕輕‘噢’了聲。
謝霽問:“談論這些,是否無聊?”
謝寶真搖了搖頭,想到傅西朝的話,心中難免鬱卒,“我聽了許多對你不利的傳言,他們說你很可怕……”
謾罵詆譭,乃至仇恨刺殺,謝霽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