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掐著點寫完,沒修文沒查錯字,要是有錯字你們自己翻譯一下,我累了orz。
宣冶:我得想辦法把他搞到手。
阿青:嚶。
☆、青史留情
小亭之上落了一陣薄雨, 雨絲沿著古樸亭邊滑落,碎落在欄杆邊緣。
阿青給晏遲加了一件外衣,將薄披風的領口繫帶攏成活結, 隨後在嫋嫋的茶煙小爐之中傾出半盞, 溫在晏遲手心中。
旁側是一間竹舍, 是他們此行私訪的終點,也是隱居申州城那位老先生的故居之地。
殷璇已經在竹舍裡交談了一陣, 宣冶守在亭外, 不知道里面究竟說了什麼。
但晏遲心中明白, 殷璇是為了他。
他自己的出身, 著實無法立明宗祠、昭告天下。需要殷璇為之籌謀規劃, 為他、也為他腹中的孩子計之深遠。
雨聲淅淅瀝瀝,落在竹舍周圍的草木嫩葉之上。亭間煎的茶是恩施玉露, 茶湯翠亮芬芳,香氣撲鼻,隨著微風細雨慢慢散開,縈繞在衣袖懷抱之間。
垂落的髮絲停在衣衫之間, 與淡青的竹葉繡圖相輝映。晏遲伸手捧起茶盞,緩慢地飲了一口,思緒慢慢地飄遠一些。
人間四月,再過不久便是四年一度的大選之日, 他離宮一月,不知宮闈之中變幻幾何,也不知道相識的那幾位郎君是否安然無恙、平靜度日?深宮埋骨, 宮牆之內的時局與前朝相差無幾,往往變幻莫測,常逢動盪。
晏遲想得出神,慢慢地喝茶時,身前忽地站立了一人,俯身探手,覆上他的手腕。
晏遲怔了一下,見到殷璇那雙注視過來的桃花墨眸,下意識問道:“已經談妥了?”
殷璇點了點頭,將晏遲手中的那半盞溫茶接到手中,就著殘茶喝了一口,坐在了他對面。
晏遲阻攔不及,只好在她放下杯盞後再重新傾倒斟滿,問:“老先生可有說什麼?”
“嗯……”殷璇沉吟了一下,道,“說你一定很是美貌,且不僅美貌,應另有過人之處。”
晏遲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話,詫異地問了一句:“怎麼這樣講?”
殷璇笑了一下,卻沒有回答他,而是注視了對方片刻,才緩緩道:“因為……她沒見過我這樣。”
此人與殷璇是出生入死打天下的情分,雖是長輩,但在天下之主面前,也並不依仗資歷。
不等晏遲想清楚,殷璇就繼續說道:“我這樣,昏君行徑。”
晏遲怔了一下,立即反駁道:“你怎麼會是昏君,你……”
還未等這句話說完,形狀優美的薄唇上就被賦予清淡一吻,還帶著柔柔的茶香,低低的聲音隨著繾綣氣息蔓延而開,浸入晏遲的耳畔心間。
“自然不是,是明帝賢后。我要萬古留香的史書之上,都鐫刻你我的名諱,刻滿恩愛兩不疑的逸聞。”
讓史官的筆墨為之停頓、篆碑的骨刀為之動容,讓歷久不衰、不可消磨的青史作為相聘的禮單,記錄這普天之下第一等、再無他人可比擬的情深與心動,為卿卿。
茶香纏綿相四處散開,點綴在這輕盈淺淡的低首一吻之中。
晏遲從沒有想過會有如此直白的真心相剖,他望著對方烏黑如墨的雙眼,一時覺得喉頭梗塞,無可發聲。
交指重疊,他修長柔軟的手指被殷璇握在掌中。四周是紛紛的細雨,在相談之中變得聲勢更響一些,遠處青山綿延、霧色籠罩,遠處山尖上還覆蓋這一點薄雪,一旁的穹宇卻又烏雲四散,投射出熹微溫暖的日光。
過了片刻,晏遲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語氣低而溫柔。
“光陰百年,步步漫長,與妻主一同走下去。”
————
太初八年四月初六,京華。
在處理完所有事務後,晏遲的名字被那位隱居的老先生重冊於宗族之上,但此事並未公佈,連同微服私訪一起稍稍壓了下來,並沒有更多的人知悉。
天氣徹底和暖下來,晏遲迴到宮中的時候,大選已瀕臨最後一項,只卡在殿試那一節,等殷璇有了空閒,再最終冊封處置。
時隔一月左右,重新回到宜華榭之中。此間陳設如故,處處都是原本的舊形制,但打理得乾淨整潔,算得上是用過心了。
只是殷璇剛剛回京,手頭的事務恐怕要堆疊如山,應該一時顧不上殿選那一邊。
天氣溫和晴朗,宜華榭撤換了窗紗,改成稜格式的隔窗。外頭的竹簾也換了新的,用雙金線編成一股,在簾子四周碼了一圈。竹簾從天水碧的珠子換成青翠色的,通亮鮮明,格外活潑些。
晏遲耽擱了一月的刺繡手工,又要重頭開始。他原本就不大熟悉這些東西,跟殷璇出去散心之後,更是再也沒碰過,如今重新撿起來,生澀得很。
屋裡換了新香,柔和清淺,淡至無味,只有細細嗅聞時才能體會出其中的氣息。晏遲的衣服也是重新燻過了的,祛除了上面稍顯苦澀的安胎藥的味道。
他坐在榻上學繡面兒,東吾跟司徒衾坐在下方的小桌旁。司徒衾因解開了誤會,神情看著倒是鬆快了很多,只是依舊沉默寡言、惜字如金,只在教導他人時顯出溫和細心的一面。
東吾想了晏遲一個月,終於等到晏哥哥回來,還沒吃上兩塊糕點,就被屋裡的焦尾琴吸引,想要學這些中原的樂器。
但晏遲的琴技實在一般,便將住得不遠的司徒衾請了過來。他出身雖低,但才貌品行沒有一項不如人,便接過了教導東吾良卿學琴的職責。
繡面上的圖樣是青山小雨,中間加了淡色朦朧的小亭,只是繡得並不怎樣,晏遲一邊不滿意,正拆了重做時,底下傳來一聲宛若鋸子割樹般的噪音。
他動作一頓,險些扎到指尖,抬眼望去時,見到一直沒什麼表情的司徒衾露出難以形容的神色,而東吾也愣在那兒,又試著撥弄了一下。
脆鳴鳴的一聲絃動,琴倒是並無問題。
琴沒有問題,那就是彈琴的人能力超出了琴的承受範圍。晏遲好笑地看向東吾,見到大羌的草原小王子漲紅了臉,道:“它……它欺負我。”
司徒衾嘆了口氣,伸出手又覆蓋上琴絃,指尖一撥,從絲絃中流淌出清脆悠遠的流暢仙音,如同珠玉落盤、小雨叮咚,頗為怡情悅耳。
東吾看得愣住,然後站起身從琴架邊離開,靠近晏遲這邊,坐到了榻上小案的對面,道:“我不學了,這也太難了,我要跟哥哥學刺繡。”
晏遲這回笑不出來了,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東西,輕咳一聲:“跟著我?還是算了,蘭君千歲與賢卿千歲這一項都比我要強,你不如……”
“我才不去呢。”東吾鬧脾氣地說了一句,皺著眉道,“他倆天天在宮裡吵架,不是這個摔了那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