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澤維爾下意識的張開了嘴巴,言雨春便將那塊肉送進了他的口腔裡,自然的問道:“你幫我嚐嚐,看看夠不夠鹽味?肉爛了沒有?”
他的動作流暢又帶著一股親暱,澤維爾從未被人這樣對待過,一邊愣神一邊咀嚼,好一會兒才嚐出口中那塊肉的味道,確實是又香又軟。言雨春看著他,“好吃嗎?”
澤維爾道:“好吃。”
言雨春對著他笑了起來,這個笑容不是平日那種敷衍或者應付,也不帶任何的嘲弄或者譏誚,而是如同春雪初融一般,美好的簡直形容不出來。笑意還留在眼尾上,言雨春又開始吩咐他,“拿盤子來。”
澤維爾回頭看到木桌上的一疊盤子,走過去搬了過來,又磨牙道:“還沒有人吩咐我做這做那的,我親愛的叔母,我怎麼覺得我不像是來參加宴會的,而像是被你抓來做勞力的呢?”
“你真囉嗦。”言雨春朝他皺了皺鼻子,這個動作他做起來顯得有趣極了,“不就是讓你拿了幾個盤子嗎?你這麼多話。”
澤維爾喜歡跟他鬥嘴,“你還讓我去跟她們跳舞。”
言雨春斜晲了他一眼,“哦,跟那些貴族小姐能跳?就不能跟這些平民婦女跳?”
澤維爾笑了起來,壓低了聲音,“現在可沒有貴族,你小心點說話。”
言雨春一點也不怕,“沒有貴族的名號,卻有貴族的做派,我看離階級建立也不遠了。”
澤維爾趁著別人不注意,分出手來輕輕擰了下他的腰,“我看最有貴族做派的人就是你了,我親愛的叔母。”
言雨春朝他翻了個白眼。
食物都裝成盤之後,大家也都停止了其他的娛樂活動,一起坐在了木桌旁開始用餐。這裡沒有美酒,沒有精緻的食物,但是氣氛卻很融洽。澤維爾是在流民營里長大的,後來進了軍隊,其實比起那些高階的宴會,他更習慣這樣的場所。用過餐後,他還跟言雨春一起去住在附近的人家裡走了走。
這座城市在歷年的戰爭裡早已成了大片的廢墟,這附近只設置了一個小型的地下城,能住的人數有限。在敵人從地球上撤離之後,那些人就從地下城搬了出來,先前是住進尚且還能躲避風雨的廢墟危房裡,現在大部分都住進了還未完工的建築物裡面。
未完工的房子裡還是很髒,因為地板沒有裝修過,門窗也還沒裝好,大部分人只用一副蚊帳將空間間隔開來,全部家當可能還不夠放滿一張床,但他們顯然對現有的生活還比較滿意,一個個臉上都帶著對未來的希望。
一行人參觀了一番,言雨春一邊往外走一邊叮囑這裡的負責人一定要注意安全,千萬要預防任何的事故。他看到有很多孩童,又道:“特別是這些孩子,讓他們別爬到高層去,樓上還沒有裝防護欄,如果掉下來的話……”他話還沒說完,突然聽到有個稚嫩的聲音叫道:“媽媽。”言雨春一行人都愣了一下,循著聲源處望去,這一看頓時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因為那個聲音是從四層樓高的地方響起的。他們抬起頭就看到了對面的樓層上,一個看起來才五六歲的孩子正站在腳手架上,興奮的朝他們這邊揮手。
在怔了片刻後,一個女性失聲叫道:“寶兒,你怎麼爬那麼高了?你下來啊。”她叫了一下才覺得不對,連忙道:“不不不,你別下來,媽媽上去找你。”
言雨春臉色也變了,負責人的臉色也不太好看,解釋道:“我們平常都封鎖了上二樓的路,一般小孩子是爬不過去的,不知道怎麼的……”他還沒說完,言雨春就打斷他的話,“先救人要緊。”
孩童站在那裡晃晃悠悠的,顯然覺得有趣,在看到母親朝自己這邊走過來後,抬起腳往前一跨,身體瞬間失去了平衡,整個人摔落了下來。
在那一瞬間,言雨春的心臟都要從腔子裡跳出來了,他早已發現孩子站立的正下方就放著幾塊大石頭,如果直接砸在石頭上……在那千鈞一髮之際,一個人影快速的躥了出去,如同離弦的箭一樣,隨著一聲悶響,穩穩的接住了下墜的孩童。
等孩子被放置在地上,一行人都還在怔怔的,像陷入了夢境裡一樣沒回神,直到孩子被嚇哭了,才回過神來。
做母親的早已衝了出去,摟住孩子慶幸的親著他的臉頰,負責人也鬆了口氣。言雨春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有些慶幸。
慶幸澤維爾在這裡,避免了一場流血事件,否則的話今天原本是好事卻要變成壞事了。
言雨春抖著嗓子跟負責人再交代了一通,才往澤維爾那邊走。孩童的母親流著淚對他道謝,澤維爾笑了笑,“沒什麼,救人是軍人的天職。”
言雨春走到他面前,敏銳的察覺到他臉色中的蒼白,等孩童和他的母親都離開了,才道:“你怎麼了?哪裡……哪裡受傷了?”
澤維爾這才皺了皺眉,“手臂脫臼了,不過沒什麼大事,你那是什麼表情?”他看到言雨春一副擔憂的樣子,眼睛睜的大大的,好像隨時要哭出來一樣,頓時覺得好笑,“這麼擔心我?沒事,我自己就能接好,給你看看。”軍人都學過接骨,他自己曾經也脫臼過,只是這次因為衝擊力太強的關係,整條手臂都是麻的,估計就算接好了也得休息一段時間才能用這條手。
言雨春看著他那條軟軟的垂下來的手臂,心亂如麻,腦海中還在回放他剛剛英勇挺身而出的畫面,心裡又有點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他張了張口,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嘴唇都是抖的,眼睛也漸漸蒙上了一層霧氣。澤維爾似乎看出來了,也不顧有其他人在場,伸手攬住他的背,把他往懷裡一帶,將他的頭按在自己的胸膛處,低聲道:“沒事了,別怕。”
直到上了車言雨春才漸漸的冷靜下來,他回想到剛剛那一幕,心裡還有些羞窘,又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澤維爾卻用腿蹭了蹭他,等他看過去了,立即擺出一副難受的表情來,“我好痛。”
他的語氣盡管誇張,言雨春卻還是緊張了起來,“手痛是不是?還有哪裡痛?”
澤維爾享受著他的關切,忍不住露出個狡黠的笑容,用左手抓過他的手往自己的心口處揉,“這裡也痛。”
言雨春看出了他在開玩笑,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想要抽回手,手掌卻被握的很緊,根本抽不出來,便只能道:“我已經讓盛修聯絡了醫生,等下直接開車到軍部醫院去接受檢查,你別亂動,我信不過你自己的接骨技術,別落下了什麼殘疾。你現在還是在役軍人,如果真的有什麼問題,可不是開玩笑的。”
澤維爾卻一點也不在意的樣子,繼續把玩著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撫摸著,旁若無人的樣子讓言雨春有些羞惱。澤維爾似乎更喜歡看到他這副模樣,笑吟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