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會安排好,等這個小孩生下來,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陳彥說,“小孩可以放在家裡,你要是想,哥也可以在學校那邊給你請人。”
簡然知道讓一直不贊同的陳彥退步的原因是什麼,他勉強動了一下唇角,說:“不用了,我想把他送回去。”
簡然像是在某一瞬間全盤接受了,默認了,也放下了,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輕聲說:“我照顧不了他。虞世堯很愛他的孩子,會對他很好。要是他留在我身邊,對大家都不好吧。”
陳彥胸口被重重錘了一下。
陳彥想說簡然要是捨不得,他們可以照顧這個小孩。但是他不能,因為簡然說得沒錯。
送回去,簡然才能去陌生的城市開始全新的,沒有那個人的生活。
在太過平靜坦然的簡然面前,陳彥的話都像是堵在了胸口,他沒說什麼,起身去廚房倒了一杯的水,並說服自己要相信簡然的話。
這是一個死局,他只能相信自己的弟弟足夠如他看上去的那樣強大堅強。
陳彥深吸了一口氣,端著水杯出去,讓簡然回房間休息。
在幫簡然整理床鋪的時候,陳彥語重心長對簡然說:“等會我和你阿姨商量一下,要是能聯絡上你爸,再問問他。不過我們都會尊重你的想法,只是衡量一下哪一種對你最好。至於姓虞的那邊,也交給大人。哥已經知道你怎麼想的了,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要放下心,知道嗎?”
簡然捧著水杯,冰冷的十指貼緊了有些發燙的杯壁,微乎其微的熱量傳進結冰似的身體,有些遲鈍地說了一聲:“好。”
過了幾秒,簡然開口想對陳彥說自己和虞世堯不是他想的那樣,虞世堯沒有對不起他的地方,就只是想要的總是湊不到一致而已。
但是他太累了,維持這具身體如常運轉就幾乎花掉了他所有的精力,嘴唇動了動,精疲力盡。
陳彥把被角抖開,把被子整整齊齊鋪在床上,背心都出了汗,回頭對簡然笑笑:“好了,睡一會,不舒服就叫我。”
簡然坐在床沿,對出門的陳彥,說:“哥,謝謝。”
陳彥搖頭,輕輕合上了門。
簡然稍微往床頭靠了靠,把水杯放在一邊,雙手兜住了自己圓圓的肚子,寶寶和他互動了一下,很健康很有活力地翻了一個身。
身體裡的動靜讓簡然不算輕鬆地皺起眉。
還有三週。
簡然默算了一下分離的時間,木木的心裡沒有什麼感覺,而現在也不困,便出神看著屋頂的燈。
很久之後,他伸手端起水杯,嚥下一口不算熱的水,吐出的一口氣,顫抖無聲,喑於無人知曉的寂靜,手倉皇地擦了一下不知道什麼時候淚流滿面的臉頰。
陳彥和母親反覆叮囑了一下,獨自下樓去超市買一些必需品。
——簡然家閒置了這麼些時日,有些東西需要換新的。
走到樓下的時候,意外又不意外地看到了虞世堯。
臉上紅色的傷口讓這個俊美非凡的男人看上去更有了幾分邪氣,只是他眉目半垂,氣場冷然。
雖然不瞭解這個男人,憑著幾次接觸,陳彥下意識地覺得虞世堯這類人是不屑做過多的糾纏。
虞世堯也的確矜傲又冷靜,幾乎不會做不如意、又沒有效率的事。
但是他等在樓下,在見到陳彥的時候,大步走過去,收斂著眉目裡的鋒芒,問:“簡然還好嗎?”
陳彥想要漠視他,又怕他找上去,不客氣地說:“姓虞的我在醫院已經把話說得夠清楚了,別再出現在這裡。”
虞世堯寸步不讓:“他現在不能離開我,我是孩子的父親,你是醫生你明白他這個時候是需要我的,我得陪在他身邊。”
陳彥惱怒道:“你憑什麼敢這麼說!你不配!現在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嗎?你當初那麼做的時候,有想過他嗎?想過他嗎?他才多大?他的未來,他的以後你這個人渣想過嗎?”
陳彥聲音壓得極低,眼睛發紅,字字如刀往虞世堯心口扎。
虞世堯側臉緊繃,眉目認真:“我能對他的未來負責……”
陳彥深吸了一口氣,打斷他:“我弟弟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孩,以後是要正常上學順利畢業,他該有千萬條路,而不是被一段單方面的感情毀了,也不是隻要你給的一切。所以請你高抬貴手,放過他,也別再出現刺激他。你在意的,我們幾周後再談。”
不管虞世堯是在意簡然,還是在意小孩,為了兩個人的安全,虞世堯都該在這種爭奪中讓步。
而虞世堯也不敢肯定現在簡然是否真的需要自己。
陳彥也不是簡然,作為成年人、簡然的家長,他的確有資格有權利。
虞世堯第一次做出讓步:“我等會把他之前檢查的醫療記錄拿給你,還有他平時用的東西。”
陳彥:“麻煩了。方便的話,請把賬單也一起拿過來。”
虞世堯一怔,穠麗生輝的桃花眼半垂,臉上晦暗,說:“不用,他爸走的時候留了錢給我。”
陳彥知道虞世堯不缺錢,只是讓他明白一下自己的態度,說:“我這邊隨時都可以收賬單,看你什麼時候有空。沒什麼事,就不要來了。我不想在這個時候,帶他去一個陌生的地方。”
“我可以答應你,只是因為你是他兄長,又是醫生,而我想要他平安。不過我會讓人注意這邊,你不能不讓我知道他的訊息。”虞世堯裡拿出他們出門前簡然放在他口袋裡的手機,“這是他的手機,他可以隨時聯絡我。”
陳彥開啟簡然密碼萬年不變的手機,當著他的面,拉黑了他的電話,微信。
陳彥說:“沒必要。我希望你說到做到。”
轉身離開的虞世堯對這個意料之中的結果握緊了手,牽扯到手上的傷口,十指連心,細密的疼傳到胸口。
明明只是少了一個人,周圍卻一下就空了起來。尤其是再回到家裡,那種弄丟一個人的感覺真實得如有千斤重,讓虞世堯的車開得很慢。
走進門廳剛好碰到端著餐盤的傭工,青瓷湯盅裡面裝著熬了五六個小時的花旗參竹絲雞,旁邊放著小碗和湯勺筷子,還有幾碟精緻的小菜。
這本來是給簡然每天準備的加餐,廚房按照簡然的習慣還有虞世堯的吩咐,都會在他出門回來時擺上桌,溫度剛剛好,可以讓簡然及時補充體力。
“不用擺了。和廚房說一聲,今天不用準備晚飯。”虞世堯看了一眼,吩咐一句,大步走上二樓,關上書房門,把自己摔進辦公椅,捏著鼻根沉沉閉上眼皮。
花了半個小時安排人手,又順便處理了一下今天來找麻煩的幾個人。
人是仲子峰找的,都是些他在少管所認識的兄弟,還給了點錢,交代說要一直找簡然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