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哦了聲,“那倘若護軍放行,你是不是打算揚長而去了?”
錦書緩緩垂下頭,只道:“奴才不敢。”
皇帝深嘆了口氣,“你是宮裡的宮女,什麼該做,什麼做不得,想必不用朕來提點你。宮女意圖逃役是什麼罪責,你應該比朕清楚。別說你沒有滿門可斬,你還有個十六弟。你要是膽敢逃宮,朕一旦抓住了他,那就凌遲處死,聽見沒有?”
錦書不能反駁,只得順從地應個是。兩下里緘默著,她儘量地往車圍子上靠過去,肩頭卻還是抵著皇帝的臂膀。他身上燻的是伽南香,並不十分濃郁,隱約摻雜著一絲甜味。皇帝不用龍涎香倒很少見,尤其還喜歡伽南。伽南雖然珍貴,對於執掌乾坤的帝王來說太過軟膩,他這樣鐵血的人怎麼會用這樣的薰香,確實矛盾得緊。
她好奇地望過去,他穿著鴉青蟒紋的狐腋箭袖,袍子上八團喜相逢的繡花纏纏綿綿一直往袍子的襴膝上延伸,袍沿上的海水江牙波瀾起伏。腳上是一雙福壽青鍛粉底朝靴,似乎是親王的打扮。再偷偷看他的頭飾,不過是一條攢珠銀帶,頭髮束著,沒有暖帽,側臉如畫一般,漠然又遙遠。
已然那樣萬眾景仰的華麗人生,為什麼還是顯得不滿足?永遠不甚愉快的表情,他命人砸毀保和殿牌匾時的張狂不復得見,像是這世上從此沒有讓他高興的事了,多麼陰鷙怪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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