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沾著點點血漬,已經幹了。
沈寂拿溼巾給她擦,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嘴裡卻嗤一聲,“沒見過男人?。”
溫舒唯:“……”
溫舒唯小聲反駁,支吾道:“怪我麼?太突然了,都沒給我一點心理準備。”
沈寂:“怎麼樣算給你心理準備。”
溫舒唯皺眉思考了幾秒鐘,然後認真地回答:“比如,你提前跟我說一聲‘老子身材超級好而且有在家裸奔的習慣’?”
沈寂:“……”
溫舒唯頓了下,又認真地問:“沈隊,你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色誘?”
沈寂:“……”
沈寂側過頭,深吸一口氣吐出來,覺著自己這輩子的耐性都他媽用在這丫頭身上了。接著轉回,繼續把血漬給她擦乾淨,漫不經心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微貼近她,低聲,充滿暗示性地說:“你人在我屋裡,搓扁揉圓不都我說了算,犯得著色誘?”
溫舒唯這回卻沒有出聲,連害羞都忘了。眉心微皺。
之前樓道口光線太暗,直到這會兒,她才注意到他臉色和唇色都有些蒼白。不同於尋常發燒感冒導致的面色不佳,而像是,失血過多?
想到這裡,溫舒唯心頓時一沉。
“昨晚出門沒留神,受了點兒傷,本來不想讓你知道。”沈寂輕描淡寫地說,迴轉身,踏著步子往臥室方向走,“結果剛摘紗布,你人就來了。”
溫舒唯瞳孔驟縮。
沈寂回身剎那,她看見一道猙獰蜿蜒的刀傷,呈縱向,劈在男人緊實漂亮的背部肌群上。傷口很新,血肉模糊,已經進行過縫合處理,周圍面板充血紅腫,針線痕跡與刀傷交錯,像是一條千足蜈蚣,觸目驚心,教人毛骨悚然。
“……”溫舒唯手腳一陣冰冷,愣在了原地。
不多時,沈寂去而復返,手裡多出碘酒之類的藥物和一卷紗布。他側目看了傻站在門口的溫舒唯一眼,淡淡地說:“過來,幫我上藥。”
*
哐當幾聲,幾個瓶瓶罐罐被隨手撂上了茶几。
沈寂彎腰坐在沙發上,眉眼垂著,側過身,拿背對著身後的姑娘。臉色冷峻,沒有多餘表情。
溫舒唯心驚肉跳,十根手指頭都在發顫,左手拿棉籤,還沒完全痊癒的右手則拿著消毒用的碘伏瓶,沾了藥,瞪著眼前男人的腰背肌理和猙獰刀傷,不知道該從哪兒下手。
沈寂察覺到她心思,微側目,嗓音不自覺便柔下去,輕聲:“嚇到你了?”
溫舒唯深吸一口吐出來,搖搖頭:“……沒。”說完定定神,抬手拿著棉籤往傷口處貼近,柔聲道:“如果疼,你就說一聲。我會盡量輕點。”
消完毒。
溫舒唯又用棉籤沾上藥粉,小心翼翼塗抹在男人背部的傷口上。
藥粉似有刺激性,傷處肌肉有極輕微的抽搐,溫舒唯心都懸起來,怕他太疼,棉籤捱了兩下就嗖一下縮回來。悄悄看了沈寂一眼。
他背對她,從溫舒唯的角度只能看見一張線條冷硬的側顏。他眉眼垂著,神色冷靜,彷彿背上的傷口毫無感覺,連眼皮子都沒跳一下。
“……你不疼麼?”溫舒唯小聲問。
他很淡漠,“嗯。”
“……”
嗯個屁,肌肉都神經抽抽了,你是變形金剛麼不覺得疼?
溫舒唯在心裡嘆了口氣,有點兒無奈,繼續給他上藥,忍不住問:“這麼嚴重的刀傷,不知道的還以為黑社會古惑仔火拼。你跟人打架了?”
沈寂說:“嗯。”
“下手這麼重,多大仇多大怨。”她心裡難受得厲害,憤憤不平,手都跟著抖,“報警了麼?這是故意傷人罪,得抓進去坐牢才行。太過分了,太過分了……你們為什麼會打架?”
“搶劫的。”
“你這身手都傷成這樣,對方人很多?”
“十二三個。”
“……這麼大一團夥集體作案,就為了搶你一個人?”
沈寂想了想,說:“可能我長得比較有錢?”
溫舒唯:“……”
對方漫不經心風輕雲淡地講述刀傷來由,溫舒唯聽完,半信半疑。這人心思深不可測,她根本分不清他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兩人一番對話的同時,藥也上完了,溫舒唯放下棉籤,拿起紗布卷。
沈寂回頭,抬抬下巴,掃了眼她手裡的東西,“你會包傷口?”
溫舒唯一卡,“……不會。”
沈寂勾勾手,溫舒唯只好把紗布遞過去,眼瞧著他扯出一長段兒,蓋住背部刀傷纏至胸前,往復幾圈,最後刺啦一聲扯斷繫結。系列動作也不知自己做過多少次,熟練至極。
溫舒唯默不作聲地看著,抿抿唇,沒由來一陣心疼。
那頭,處理完傷口,沈寂不再說話,從茶几底下拿了盒煙,摸出一根塞嘴裡,剛要點著,一隻白生生的小手就從眼皮底下飛快竄出來,把煙給他搶了。
沈寂回頭,撩起眼皮瞅那姑娘,眯了眯眼睛。不語。
“……”溫舒唯被他看得心裡發緊,臉蛋兒熱熱的,硬著頭皮把那根菸重新塞回煙盒裡,說:“受了傷就別抽菸了,刺激大,不利於傷口癒合。”說完,把煙盒跟打火機一道收回自己的包裡,扣好,拎起桌上的青菜粥放到他跟前,指指,“還是喝粥吧。”
沈寂眸色微深,直勾勾盯著她看。
溫舒唯清了清嗓子,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瞪大眼睛,回視他,“你看我做什麼?”
沈寂笑了下,懶洋洋說:“姑娘,你不對勁兒啊。”
她心頭慌亂,心跳得像打雷,囁嚅擠出幾個字:“……什麼不對勁?”
“又是緊張我的傷,又是管我抽菸,還敢大晚上獨身一人跑我這兒來。”沈寂伸手勾起她下巴,低頭,略微貼近她,將她圈進他胸膛與沙發形成的狹小空間內,淺棕色的桃花眼裡挑起一絲不一樣的光,啞聲:“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就這麼放心,不怕我對你怎麼樣?”
整個屋子突的一靜。
溫舒唯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兩人距離極近,她眼睫顫動呼吸急促,幾乎能清楚地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和他呼吸之間清冽的菸草氣……
溫舒唯左手無意識地絞緊衣服下襬,咬著唇瓣,眼神飄忽徹底不敢看他,也不知說什麼。
沈寂捏著她的下巴,輕晃兩下,低聲:“說話。”
她支支吾吾半晌,“……沈寂同志,你是軍人,思想端正,品德高尚。”
沈寂:“……”
沈寂危險地眯了下眼睛。
天曉得溫舒唯都快窒息了。她瞅準這個空隙,腦袋一側躲開他的手指禁錮,只想立馬逃離開那道灼灼目光。壯起膽子,抬手拍拍沈寂的肩,故作鎮定地說:“我相信你。那什麼,我去趟洗手間,你先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