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想說的嗎？”連江月屏著氣道。

路岐深於是就轉過頭，跟她對視了。

從她的眼裡，他看到了平靜，還有點好奇，但她為什麼不生氣呢？

他拿了她的錢，發現兩人成了如此尷尬的關係，卻還近乎“不知羞恥”地扮若無其事，等到她先揭破這件事，依舊這樣子一言不發，她為什麼不生氣呢？

路岐深知道，在連江月的眼裡，他是個有秘密的男人，他也好多次看到了她的“好奇”，可她一直不問，他也就狀似“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她的體貼。

可她現在問了，他又不知道自己該持著怎樣的身份和姿態去回答了。

他只好問：“你覺得呢？”

覺得什麼呢？

但看這個問題，是絕對不知道他想問的到底是什麼呢，可偏偏連江月好像懂了。

她眨了眨眼睛，語氣有些微妙地開口：“我覺得……沒所謂啊。”

第六十一章 有所謂

好輕巧的一個回答。

偏偏路岐深不能輕巧地接受，他甚至有些洩氣——因為連江月沒有生氣。

一對戀人。

一對像他們這般不知能不能稱得上是戀人的非典型戀人。

忌諱的有什麼呢。

某人覺得有所謂，另一人卻覺得無所謂。

往往矛盾就從這裡開始，不在難以計數的千千萬萬件雞毛蒜皮上，而是一兩件關乎所謂與否的關鍵上。

眼下就是一個近乎荒誕的倫理關鍵之事。

縱然路岐深知道，連江月是個極其豁達寬容的人，也沒想過對這件事，她能平靜淡然地說出一句“無所謂”來。

明明對他來說不是壞事，他卻有些不能接受。

“怎麼會無所謂呢？”他幾乎是脫口而出，要知道他一向是謹慎發言，此時卻有那麼幾分“口不擇言”。

路岐深是出於他自認為欠連江月的債還有和路洇的複雜關係而有些沉浸其中了。

愛意和愧疚，羞恥和厭惡……

種種的情緒都讓他不能冷靜地跳脫出來以一個局外人的角度來思考。

連江月則不一樣。

或許是從小的經歷，讓她實則是一個有些冷情的人，即使是無意中發現了路洇和路岐深的關係，都只不過是在內心思緒百轉千回之後，遲緩地在心裡“噢”了一聲，也就算是默默地接受了。

她當然也想到了一連串的問題。

比如說路岐深從沒提過還有一個姐姐，又比如路岐深的經濟狀況肯定不能說和路洇就沒有關係，甚至還有路岐深媽媽的病……

推測很多，但她始終沒有選擇先和路岐深攤牌。

無他。

就只是在她心裡，路洇是路洇，路岐深是路岐深。

她和路岐深之間，關係不到路洇半分。

那這些因路洇的出現而生髮出來的疑問自然就不能直接地擺到路岐深面前去。

只不過現在看路岐深就知道，他絕不是那麼想的。

這樣想法上的差異並不是這次才體現出來的，就好比之前的事。

在連江月看來，她之所以會和路岐深有過這樣那樣的情事，或許是出於各種意義上的喜歡，或許是因為兩人之間似是而非的性吸引，而絕不會是因為她給了錢。

而她又所以會拿出那麼一大筆錢，無論是給還是借——她是沒有非要路岐深還的，當然他要是想還她也不會拒絕，或許是有私心，但當然絕不可能是因為憐憫同情，也不會是在直播事件暴露之後的“趁人之危”。

非要來剖析一下內心的話，其實也很簡單。

她是早就知道有路岐深這麼一號人物的，出於直接的崇拜慕強心理，也投注過似有若無的關注。但他們一直沒有近距離的相處機會，她也不是個會主動出擊的人，因此在以前，也不過是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順便感嘆一下人家的厲害而已。

接觸到網路上的他則全然是偶然了，而最開始那含著慾望衝動的喜歡又像是一層必然，把現實中和網路上的他聯絡到一起更是必然中的偶然，這樣子的機會容不得她不把握。

只是她有底氣去把握，路岐深卻不一定。

這些東西，連江月都看得透徹，但她總不可能平白無故就要求路岐深像她一樣有底氣去無視那些因素。

至於路岐深的準確態度……

即使她不能完全把握，到了這時候，也是知道在不確定之中，路岐深必然是偏向負面情緒的。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下意識地小心翼翼，又有些無法釋懷地難受。

“很難理解嗎？”

“在你眼裡，可能路洇是姐姐，是……我的後媽……就是這個讓你覺得不能接受的對吧。但是首先……我不覺得路洇是我的後媽，她只不過是……我爸爸現在的……合法伴侶。至於你們倆的姐弟關係……你之前都沒有提過她，所以你們之間肯定還有別的事。我既感興趣也不感興趣，你說或者不說其實都無所謂。”

“總之……非要我說的話，你是你，她是她……我沒有要把你們聯絡在一起的想法。”

“所以我說……真的沒所謂。”

婉轉，又剋制。

真的要說的話，其實還有很多直接的話，比如連江月大可以來一句“你覺得有所謂，難道還要跑到我爸面前叫一句姐夫嗎？”

多痛快！

——路岐深都能先沒有任何粉飾地提出要搬出去，她怎麼就不能刻薄一次也扎一紮他的心？

但連江月當然是做不出這種事的人，她從來都是體貼。

如果路岐深是個自尊心再強一些的人，或許此時連江月的委婉都已經狠狠地刺痛到他了；又如果他是個完全不要臉皮的人，也可以當完全不認識路洇，反正路洇不可能先跳出來承認他們的關係。

但偏偏他的自尊心不多也不少，配合上連江月的體貼，似乎是顯得那麼恰到好處。

因此聽了連江月的話，他確實是鬆了一口氣，但也沒有完全把這口氣吐出去。

如鯁在喉。

先說出口的是一句不鹹不淡的感嘆。

“你之前還說我聰明……其實你才是個聰明的人……”

連江月在心裡點頭認同，並沒有出聲打斷。

路岐深嘆了口氣，還想再說，卻被遠處傳來的嘈雜聲響打斷。

連江月一下子就意識到了什麼，拿手機出來看了看時間，就站了起來。

“呃……那邊應該是結束了……不然等回家再說吧？”

路岐深也反應過來了，答了一聲“好”——他實在不想在這種情形下見到一些人。

連江月咬了咬唇，又幹巴巴地添了一句“別想太多。”

路岐深沒點頭也沒搖頭，但她轉身之前看到他表情不再那麼糾結，也就稍微定了定心。

只是稍微。

——

失蹤人口迴歸惹。

因為放棄了一些事，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