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乖巧可愛,長著一張無害的臉。
每次看到他, 都能勾起那些令她厭惡的過去。
所以打從一開始,江凌就從不曾給過他任何好臉色看。
不僅她不喜歡他,母親也不喜歡他,就連父親,對他也不甚在意,大家對他的冷落似乎都十分的理所當然。
她還不會走路的時候, 那小豆丁會悄悄跑來哄她, 搖著搖籃妹妹妹妹的喊,說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話,雲裡霧裡她根本聽不懂。
會說話會走路之後, 她十分明確的表達了對他的討厭, 比如將他推倒在地,比如對他冷眼相待,再比如當著他的面告訴父親自己討厭他, 不願意和他待在一起。
之後父親便警告他,讓他不要再靠近她,可小豆丁大約是年紀還小,根本就沒有什麼記憶力, 過了兩天就又把這些事情忘了個一乾二淨,又開始屁顛顛的跑來找她玩
江凌是看見這小豆丁就煩,母親更是對其及其的厭惡。
據說小豆丁是父親的私生子,母親身為名正言順的妻子,厭惡父親的私生子,這大約是人之常情了,世上沒有哪個女人會喜歡自己男人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只是母親表現得更為激烈和反感。
母親不允許小豆丁喊她媽媽,甚至不允許他出現在她面前,所以這小豆丁每次來找她,都是趁著母親不在家悄悄的來。
即便面對的是她的冷眼和不理不睬,他也能自言自語的一個人說得十分開心。
以往父親給她買禮物,或者抱著她溫言軟語的時候,小豆丁會露出羨慕的眼神,那種眼神十分的純粹。
後來大了一些,他的眼神便變了,他會對她露出憤恨的眼神。
就好似她搶走了他所應得的東西一般。
也不再像以前那樣頻繁找她玩耍了,大約是將她當成了搶奪父親寵愛的仇人。
不過這樣也好,本來她也從來沒有待見過他。
甚至她還曾經親手將他推進水池,險些溺水而亡。
五歲那年,有次她發燒了,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又回到了上輩子,那時候她還有一個對她很是疼愛的堂哥,她拉著堂哥的手軟乎乎喊,“哥哥,我渴,我想喝水。”
如同小時候一般,哥哥還給她童話故事聽。
可第二天退燒之後,她才知道,她完全就是燒糊塗了。
她那個堂哥,對她的好從來都是虛假的,他以為她是真的受寵,所以才百般接近自己,百般對她好。
可等後來實情爆出,她這個好堂哥便很快的翻臉不認人。
她燒糊塗了竟然還會惦記著他曾經對她的那些好,甚至還將那個討人厭的小豆丁當成了他。
只要一想到她那會兒對他的依賴,她就覺得厭惡至極,連帶著看著小豆丁,也更加的厭惡了。
她從小課程繁多,不是家裡要求,而是她自己要求的。
江凌不想就這麼無所事事的生活在小孩子的世界裡。
由於有些上輩子的記憶以及底子,她各方面都表現得十分的優秀。
七八歲的時候,她發現那個小豆丁經常會偷偷躲在鋼琴房偷聽她彈琴。
有次太過無聊,鬼使神差的,便將他給喊了過去,“你覺得好聽嗎?”
“好聽。”
江凌在心裡點頭,自然是好聽的,這是她上輩子最喜歡的曲子,在這個世界根本沒有。
“那你想學嗎?”
這個世界太過孤獨,她不能表現一分一毫關於上輩子的事情來惹人懷疑,只有這小豆丁年紀還小,她可以不用那麼隱藏。
於是她將整首曲子都教給了他,怕他無意洩露,還特意讓他不要告訴別人。
這小豆丁還算守信,確實從來不曾告訴過別人,也沒有在別人面前演奏過。
或者說,他壓根沒有演奏的機會。
後來他們都慢慢的長大,母親對他厭惡日與劇增,她經常會看到他在大冬天裡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也經常聽見母親罰他不許吃飯。
對此,她和父親都是冷眼旁觀。
父親怕母親生氣,從來不說什麼。
在薛易和母親之前,明顯母親才是她的親人,薛易與她而言,只是一個外人罷了,她不會去為了一個討厭的外人而去惹自己母親不高興。
何況,她小小年紀便經歷著無數次綁架,好幾次都險些喪命,比起這些,薛易的這些懲罰,其實在她眼裡根本算不了什麼。
她對薛易的討厭,似乎成為了一種習慣,甚至有時候,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討厭他。
就算是剛升高中那年,她突然失憶,也改變不了她對他的不喜。
……
江凌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以冷色調為主的房間裡。
她捂著頭,腦袋似乎還有些隱隱作痛。
“你醒了。”
帶著些許溫意的聲音自旁邊響起。
江凌這才注意到旁邊還坐著個人,她揉了揉額角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記得她分明是被那個推進了水裡,按理說就算不死也該在醫院才是,但這裡明顯不是醫院。
她復又問道:“這是哪?”
她聲音有些嘶啞,聽起來刺耳得很,薛易聽聞只是起身去給她倒了杯水,見她接過,看起來沒什麼精神的樣子,這才與她說道:“你落水昏迷了幾天,這會兒覺得不舒服也是正常的。”
“嗯。”
一杯水下肚,嗓子舒服了不少,不至於像之前那麼幹得難受,但卻感覺胃裡空空蕩蕩的,彷彿能搖出水聲。
她不甚拘謹的抬眸問他,“有吃的沒?我肚子餓了。”
大約是在病中的緣故,往常冷淡的眸子此刻彷彿帶著霧一般,竟透著幾分軟意,只是出口的話依然如同往常一般毫不客氣。
似是讓他跑腿做事只是平常。
但薛易卻也絲毫不介意,應了一聲便出房門去給拿吃的了,再次過來的時候手裡端了一碗清粥。
遞給她,緩聲解釋道:“醫生說你要吃清淡的,你要想吃別的還是好了再說吧。”
聽他真的說,江凌忽然就想到以前她生病的時候薛易自作主張的給她將菜全部換成了不辣的,當時也是嘴裡說著她生病不能吃辣。
和如今倒是相似。
只是她目前剛醒,並不想吃什麼腥辣食物,況且也確實餓得很,根本沒有那麼多講究再想去挑剔什麼。
薛易見她接過碗喝粥,也沒像以前那樣因此生氣,並且冷言冷語的,心裡不覺鬆了一口氣。
江凌的難伺候程度,他可是見識得夠多了。
一碗粥下肚,江凌想到她來這裡不曾經過別人,心裡存了疑惑,只是面上卻依然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又一次問道:“這是哪?怎麼不見其他人?”
薛易長睫落下,給眼底投下一層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