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安門北,東廠衚衕。
至少從外頭看,東廠衙門已經不見了去歲那場大火的痕跡。
百世流芳的牌坊下,東緝事廠門可羅雀。
守門的錦衣衛卻絲毫不敢懈怠,一個個挺胸腆肚,紋絲不動。這陣子廠公心情極度惡劣,誰也不想成為他的出氣筒……
“咱家就不明白了!”簽押房中,張鯨趴在軟榻上,一邊晾著腚上的棒瘡,一邊朝手下幾個貂璫尖聲發洩道:“什麼怨什麼仇?怎麼就都瞅準了咱家了?什麼時候東廠太監成了誰都想捏一把的軟柿子了?!”
“廠公,咱們報復回來!”一個大璫便大聲道:“就算那些言官的把柄不好抓,還可以栽贓、陷害、攀扯嘛!”
“快歇歇吧。”張鯨白他一眼道:“皇上都給整自閉了,不看奏疏,也不見咱家。這不擺明了不想再折騰嗎?咱們是皇上的人,這時候還能給他添堵?”
“唉,還是廠公考慮的周全。”那大璫縮縮脖子,發言完畢。
“呵呵,廠公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一個身穿儒袍,頭戴網巾的中年書生,輕搖摺扇道:
“廠公好好想一想,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撞鬼的?”
“那還用說……”張鯨摸一下腦門上的疤,憤然道:“自打被皇上拿痰盂砸了頭,就晦氣不斷了。”
“皇上為什麼要用痰盂丟你?”書生追問道。
簽押房中鴉雀無聲,張鯨的臉色鐵青,這是廠公不能提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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