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沒有專業素養啊,這官方外包的什麼人,wind都不認識,還好意思組織官方酒會?
潑天的大雨裡又衝進來幾個人,急急忙忙地收傘,女孩子踩著高跟鞋,從小小的手拿包裡抽出半打紙巾擦絲襪和髮梢上的水珠。"誒,哥,你怎麼在這兒?"
何聞笛轉身,心想他是在耗時間蹲人沒錯,可來的怎麼是她。
小鳶親熱地噔噔噔跑過來,嗔怪道:"怎麼不等我們一下。"
何聞笛若無其事地說:"這不是急著進去嗎?"
小鳶從手拿包裡翻出個粉色的硬殼掛牌,上面寫著特邀來賓,對幾個西裝男嘰裡呱啦地說,攜著何聞笛進去了。
何聞笛被女孩子半挽著手,一邊走一邊低聲問:"你剛才說什麼?"
"就說你是我們的特邀撰稿人,搞創作的都有點神經大條,工作牌落我這兒了。"小鳶託了託頭髮,又扭頭去檢查裙襬有沒有被雨水濺溼。
何聞笛說:"想不到你膽子還挺大。"
小鳶看他,"我膽子再大,也沒當著三億網民的面公關。"
何聞笛眨眨眼,"沒什麼……"他聲音小下去。
小鳶說:"誒呀,我知道wind哥不是為了我的,不過怎麼說,現在我還做不到湧泉相報,那滴水相報總是可以的吧。"他們走到帷幕邊,小鳶把他拉進角落的工作間,摁在堆滿了雜物的紙箱後面的椅子上,"待會我讓尋哥過來找你。"
何聞笛說:"你怎麼知道我是來找江尋,我就不能是來看看熱鬧嗎。"
小鳶看他,"那你闢那個謠,圖什麼,上次吃火鍋,你又追出來做什麼?"
何聞笛兩頰被酒會鬱郁的熱氣燻出薄紅,說:"你太八卦了。"
小鳶掏出鏡子補妝,絲襪上有幾滴沁得深了的水跡,她想了想,把絲襪脫了。
何聞笛有點坐不住了,摸了摸鼻子左顧右盼。
小鳶說:"喂,做基佬能不能直接一點。"
何聞笛暴跳如雷。
這女的什麼人啊,以前還wind哥長wind哥短的,就這麼功利?!
"呵,你下巴做得不錯,挺自然的。"何聞笛抱著胳膊反擊道。
小鳶自從把他踢出狩獵名單,就沒打算和他計較,說:"我走了,待會給你資訊。"女孩子光著兩條大長腿,雄赳赳氣昂昂走進了她的名利場。
何聞笛頭磕在膝蓋上,一會兒心想,就這麼明顯嗎。一會兒又想,待會要和江尋說什麼。又在想,幹嘛先去開/房了啊。
江尋又要和他說什麼。
外面的叮叮噹噹金碧輝煌,有很多他認識的人,也有很多認識他的人,他卻只抱著膝蓋,想要鑽到破紙箱裡。
高跟鞋噠噠噠的聲音,他彈起來,像是捉迷藏裡倒數快結束還沒有決定藏身之所的小孩,空著手望來望去,最後又坐下了,總不能真就做出一副翹首以待的樣子。
何聞笛用力搓搓臉,熱度從臉頰一直流向胃裡。
影子先進來了,接著是小鳶,何聞笛情不自禁站起來,等了半天,表情很茫然。
小鳶說:"尋隊突然請假了。"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何聞笛不知為何突然很灰心,他低著頭,轉身說:"我回去了。"
"房號,你要不要?"小鳶說。
他衝過大雨,遍載著低矮灌木的山坡,被冷雨又澆了一遍,用溼漉漉泡得發脹的手指摁樓層,一鼓作氣。
這才是三呢。
何聞笛鼓著一口要殺人一樣的氣,橫衝直撞去摁門鈴,這一層包給了賽事方,戰隊們傾巢而出出席酒會,如今空無一人。
他站在門前,抿著唇固執地摁著門鈴。
為什麼沒有人開。為什麼江尋不開門。
門內突然像是被撞倒了什麼傢俱,咣噹一聲。
何聞笛沉默了一陣,改成砸門,他折騰出一副要把這家酒店拆了的架勢,門上被他手上的水抹得一塌糊塗的。
他頭腦發熱,漂洋過海來找他,其實心裡早就知道結局了。
裝死和當斷則斷是江尋的優點。
可是何聞笛不是的,何聞笛不甘心,輸了不甘心,在電話裡草率分手不甘心,不明不白和江尋形同陌路不甘心。他凡事都要一個答案,那個答案曾經有,可是他錯過了,從此以後江尋再不會告訴他。
可是他心火不息,什麼都要強求。
曾經嚴波他們說他和江尋般配,可是其實他們是最不配的,就像現在,只不過曾經江尋因為愛會配合,現在不會。
何聞笛砸門的手震麻了,他疼出了眼淚,說:"江尋,我好冷。"
47
門開了,何聞笛抬頭,江尋站在他面前,眼神幽深,連名帶姓叫他,"何聞笛,你又來這一套。"
誰讓你就吃這一套。
何聞笛怕他再關門,單手撐著門框,防盜鏈子嘩嘩直響,"我真的很冷,江尋。"他說。他也連名帶姓叫他,音節像是含在嘴裡,被人捂熱了一般,軟綿綿的。
於是江尋就放他進去了。
是間雙床房,書桌那裡被硬塞了兩臺電腦,紙箱亂堆,走線亂七八糟,行李箱放在櫃子上,隊服外套被人揉皺了直接扔在上面,濃郁的中藥的味道。江尋不動聲色扶起砸到衣櫃的電競椅,"坐。"
何聞笛走哪裡都滲水,好在他沒什麼公德心,摸了摸鼻子,恭敬不如從命。
江尋走過去,在其中一個行李箱裡翻找,隔空丟了毛巾過來,"自己的,沒用過,新的。"
何聞笛把毛巾拿在手裡,半晌才慢吞吞擦頭髮,問:"那什麼,你們家ad呢?"
江尋抬頭看他一眼,意味深長地說:"你如果去酒會,應該能看到他。"
"哦。"何聞笛沒什麼話說,默默擦頭髮。
他在飛機上,在冗長的夢境之間,彷彿是怕睡醒後的自己反悔似的,一遍一遍重溫自己預設的遇到江尋要問的問題。
你的傷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當初為什麼要走,如今又為什麼不上場,問號疊著問號,如同宇宙的終極答案是42,何聞笛拿著一串線頭,心裡有種隱隱的預感,答案只有那一個。
他卻問不出口。
"你來幹嘛?"江尋先發話了。
何聞笛說不出口:"我羨慕嫉妒恨,自費出國旅遊,不行嗎。"
江尋直起腰不可置信地看他,好像是有點生氣的樣子,"你跑來敲我的門,現在說是來旅遊的?"
何聞笛從椅子上跳起來,"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不上場,網上說的合同是怎麼回事,你會告訴我嗎?"他舟車勞頓,橫跨太平洋,淋了大雨,在富麗堂皇的酒店裡做賊一樣,那些雄心壯志支撐著他如同蒸汽火車一樣突突突孜孜不倦往前跑,然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