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那份恐慌一點點加大。
談煙是再一次招呼不打就消失在他的生活裡嗎?
江騁開車去公司的路上, 他率先打了談煙的電話, 那邊傳來公式化般的“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讓他眼角突突直跳。
打了談父的電話,他竟然發現自己氣息有些不穩, 萬一談煙為了躲開他, 連家人也不聯絡呢?
電話那頭接通後, 談父樂呵呵地:“喂。”
江騁開口問道:“爸,昨晚我跟小煙吵了點架,她在你那裡嗎?”
談父愣了一下,良久沒有回答, 嘆了一口氣:“沒有。”
“好,那我——”江騁正要掛電話時。
談父在那邊沒忍住說道:“江騁,我家小煙雖然任性了點,但人很善良,你要對她好點。”
“嗯,我知道了。”江騁說道。
掛了電話後,江騁一邊開車一邊給葛亦今打了個電話,對話沒邊沒兩秒就接通。江騁在電話裡說明來源後,葛亦今噼裡啪啦罵了他一通,最後還故意在電話裡說:“我們煙煙呢,一般不開心了,就會去找她的追求者喝酒排遣的。你放心好了,她不愁沒人陪。”
以上這些話,全屬於葛亦今一個人瞎扯的,但在意的人一定會當真,她就是想氣死江騁。
果然,江騁的聲音寒了下來,鋒利的薄唇一張一合:“有訊息再聯絡。”說完,他就把電話掛了。
恰好這個路段是最京南市最堵的一段路,又逢上高峰期,江騁開的車被迫停了下來。做風投出身的人一般最擅長打的是心理戰,要有耐心,要隱忍,要按兵不動,在最合適的時機出手,在這些方面,江騁佔有絕對的優勢。
可就在今天早上,只因為一段再尋常不過的堵路,江騁眼底因為找不到談煙的那股煩躁呼之欲出,他狂按了幾個喇叭。
江騁呼了一口氣,撥打了高至的電話:“去查一下太太在哪。”
“好的,江總。”高至應道。
他正要掛電話時,江騁補充了一句,語氣不太放心:“必要的時候,去查一下談煙的出入境情況。”
等了半個小時後,路終於通了,江騁開著去車去公司,剛到公司樓下,高至就打來了電話。
“江總,查到了,談小姐在京南的燕山補拍戲,那邊比較偏遠,演員基本都跟組住在燕山附近,包括談小姐。”高至說道。
江騁緊繃的神經終於鬆下來,原來不是出走,不是就好。
“今天的行程是什麼?”江騁問道,他的聲音已恢復如常。
“今天上午是跟王總談下一季度廣告投放的事,下午要跟環保局的人見一面……”高至念著今天的行程表。
“推了。”江騁話語簡短,按了按眉骨。
高至有些沒發應過來,問道:“什麼——”
“我今天去燕山一躺,有什麼事你先處理。”江騁神色冷淡。
他怕再不趕去哄好人的話,人就要飛走了。
燕山位於京南的邊陲分界線,地理位置非常偏遠,因為風景優美,地貌奇特,近年成為古裝劇拍攝的大熱點。
江騁一路開車過去,需要三個多小時,等他到達那裡時已經中午一點了。
江騁在附近的地方停了車後,飯也沒顧得上吃,就找談煙了。他給談煙發了微信:[我在你拍戲的附近,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談煙收到這條訊息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她剛午休完,看到這條訊息的時候,人還有點懵。
他怎麼這麼快就找到這了。
其實昨天晚上談煙和江騁吵完架後,恰好收到經紀人的訊息,說原先拍的那部仙俠劇,因為通告洩露,粉絲不滿劇本被魔改,紛紛在網路上討伐。
導演和製片人出於對電視劇製作的完整性考慮,決定補拍。於是演員們得上燕山補拍戲份來了。
這正合談煙的意,她不想看見的就是江騁了。
是事業不好搞,還是粉絲不可愛,她要對一個狗男人死心塌地?
談煙早上從家裡出來的時候,江騁還躺在沙發上,被子也沒蓋。按往常,談煙肯定會心疼他。
呵,現在不會了。
她都自動騰出地方,不再煩他,管他的破事了,江騁應該很開心吧。
談煙沒有回那條微信,選擇了忽略。她拍戲之前特意叮囑助理真真:“如果有個男人來找我,你千萬不能被他的長相迷惑了,就說我不見。”
“好的好的。”真真撲閃著大眼睛,努力保證道。
結果,談煙剛剛拍了兩個小時,正值下午四點,助理真真跑了過來,一臉地不忍心:“有位江先生找你誒,他說怕打擾你,一直在停車處那裡等你。他說只要你願意見他,他可以一直等。”
“你不去嗎?我看他挺可憐的。”真真勸說道。
“……”談煙。
談煙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你獎金沒了。”
“我錯了我錯了。”助理真真立刻求饒。
晚上七點,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只有月光灑下清清冷冷的光暉。談煙不自覺地裹緊身上的衣服,同同組的演員正去附近的便利店買東西。
她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抬眼間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距她二十米處的地方的。男人穿著黑西裝,身材欣長,正有一搭沒一搭地抽著煙。
撥出來的煙霧漫過他稜角分明的側臉。
談煙將看見他的那一刻,笑容瞬間僵住。她想起了江騁那晚的嘲諷和冷淡。她拿出手機,打了江騁的電話。
江騁低頭看見來電,把煙咬在嘴裡,點了接聽,聲音暗啞:“談煙。”說完,他有心靈感應似的,看了過來。
那一瞬間,兩人目光交纏。
江騁正要朝她走過來。
談煙看著江騁,一字一句地說:“你不要過來,我不想看見你。”
有風吹來,江騁咬著的煙堆截的灰散了一地,他說:“好。”
談煙看也沒看他,便利店也不去了,轉身就走。
談煙說不想看見他,江騁就退到一邊,安靜地站在那裡。
後來拍戲的過程中,江騁再也沒有打擾他。
晚上十一點,寒風凜冽,談煙喝了一口熱水,她還有最後半場戲就要拍完了。
休息的中途,有穿著黃色的衣服送來一箱又一箱地便當。
劇組的場務開口:“我還沒叫飯呢。”
幾個工作人員拎了四五箱子,從保溫箱裡拿出包裝精緻的飯。
一開啟一看,居然是城北最難排到隊的會湘樓。
導演見狀用劇本捲成圓筒,敲了敲桌子,開玩笑道:“那今天是哪位出手這麼闊綽,我可以讓她今天提早收工。”
話音剛落,工作人員笑著說:“這是談煙小姐,請全組工作人員的夜宵,還有熱可可,一路加急送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