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間便不要再拘這些禮了,來人,給魏大人賜座。”
太子已經頗具威儀,本來就少年老成了一個人,到了如今這個時候就更是穩重了。
魏時還是堅持行完了禮,可能是剛剛見皇上的那一幕過於震撼了,他再看現在的太子,已經不能再當成是太子了。
君臣之禮,還是要守的。
他和太子交好多年,甚至在去平江府的這十二年裡,都從未斷了聯絡,他也瞭解太子,並非是多疑愛猜忌的主兒,但這總歸是不敢讓人去賭的,太子如今可能不在乎,日後登上高位了,性情卻可能會變,未必不會翻往日的舊賬。
“多年未見,魏大人跟往昔比起來,的確變化有些大,這些年辛苦大人了,平江府能有如今的發展,不管是父皇,還是孤,在此之前都是沒有想到過的,平江府數百萬的百姓也多虧了大人,才能有如今的日子。”太子站直了身子,說這話的時候很是激動。
本來他還想給魏大人行個拱手禮的,以感謝魏大人這十二年來的兢兢業業,原本的苦寒之地,如今經也成了大靖朝的福地,每年的稅收和糧食都在往上增長,在去年統計的名單上,平江府稅收在十三府當中居於第二位,糧食的總產量也已經到達了第四位。
要知道從前的平江府,在這兩項上可都是墊底的。
這絕對是足以載入史冊的壯舉。
更不要說海運給大靖朝帶來的巨大利益和威望了,魏大人是最早提出這個想法的,也是最早付諸於行動的,當年頭一次出海的時候,那真的是把身家性命都堵上了。
這樣的臣子,可以說對朝廷、對百姓都是忠心耿耿,所達成的功績也足以受得起他這一拜了。
不過到底是跟以往的身份不同了,父皇病重,他身負監國之責,太醫對父皇的病情始終是束手無策,如今只能是用藥暫時維持著性命。
雖有些大逆不道,可他心裡都清楚,自己已經是離那個位子越來越近了,在這個風口浪尖上,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放大,還是別給魏大人惹麻煩了。
“太子嚴重了,這都是臣應當做的。”
魏時也不得不感慨今時不同往日了,在勤政殿的偏殿,太子能說出這樣一番話,所處的立場幾乎已經不是在儲君之位上了。
身份帶來差距,日後等太子登基了,兩個人之間的差距會越來越大,昔日的好友就只能以君臣相處了。
不過這也沒什麼好失落的,早在跟太子相交之時,心裡邊就已經是有這個準備了。
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君王會死,君王的兒子會繼承皇位,這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早在得知太子建國這個訊息的時候,魏時心裡邊兒就隱約想過這個事兒了。
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另一個人的死亡。
就在魏時回京的第四日,親近的長輩和故友都還沒拜訪完,去工部當差也才不過一天,江佑府那邊的訊息就已經過來了。
父親死在了杏花盛開的三月,人走得很是突然,本來還好端端的,為了慶祝族學裡頭有三個孩子過了縣試,大早上人就喝得醉醺醺的了。
去學堂的路上摔了一跤,人就沒能再醒過來。
這信是大伯寫的,寫信的時候遠哥兒還沒有到江佑府呢,甚至老家的人都還不知道遠哥兒高中狀元的訊息。
父親已經快要七十歲了,在如今這個年代算得上是高齡,可是身體素來都很好,那麼愛惜自個兒的一個人,平素是很少醉酒的,幹什麼事兒都惜著力氣,說佛系也好,說不求上進也罷,做子女的總歸是不能過多的評價自個兒的父母。
魏時沒想過父親會在今年就去世,相比之下,母親的身子骨那才是真不好,這兩年沒少尋醫問藥,兩個人差不多的年紀,他以為父親會活得更久一些。
這跟看見當今衰老病重還不是一回事兒,若說敬重,他更敬重的自然是當今,可是父親……
縱然往日他對父親多有埋怨,一直都覺得對方是一個不合格的父親,一個不合格的一家之主,甚至還是一個不合格的知縣。
但到了如今這個時候,想起來的又全都是對方的好了。
父親也並非是不管他,十歲之前,父親偶爾也會過問他讀書的事情,開蒙上學的私塾也是父親找的,甚至他頭一日去私塾的時候,也是跟著父親過去的,而並非是管家。
而在十歲之後,不管是裝可憐還是怎麼樣,父親也終究沒有扔下他不管,私底下也揹著母親拿銀兩給過他,後來他在京城娶了夫人之後,也曾寫信給父親討要家用,父親當時是寄過來了三百兩。
祖母去世以後,他們父子二人的聯絡明顯比往日多了很多,信裡邊兒也開始有了溫情的話語。
魏時從未想過,在得知父親死訊的時候,他已經快是不惑之年了,可居然還會難過到淚如雨下。
大概是自己做了兩個人孩子的父親之後,心也跟著軟了吧。
第142章
得,回來京城還沒幾日呢,工部左侍郎的位置還沒坐熱乎,就意味著要回鄉奔喪了,同時按照本朝的守孝制度,魏時還需要丁憂三年。
好在是兒子不需要丁憂,雖然也有一年的孝期,可只要守住孝期裡的規矩即可,無需上摺子丁憂。
讓劉楓煩惱的是,守孝一年,就意味著兒子的婚事要往後再推一年,一年以後,可都已經二十三了。
“二十二歲跟二十三歲也沒什麼區別,夫人沒必要擔心,遠哥兒的婚事哪用得著犯愁。”
他就來了京城才幾日,在拜訪長輩顧家的時候,就遇到了好幾位要做媒的人,可見這婚事是不用操心的。
世道對男子可比對女子寬容得多,甭管是二十三歲,還是三十三歲,能夠做出一番功績來的男子,想要一樁好婚事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不像女子,在世人眼中彷彿都是有花期的,過了花期,無論模樣與否,家世與否,好似都已經凋零了一半。
劉楓在這件事情上,一直就不能跟他們父子倆想到一塊兒去,尤其是夫君,像他們這個年歲的人,差不多都已經做了祖父祖母。
她瞧著也眼饞,尤其是回到了京城以後,之前跟她年齡相仿的女子,原本成婚就比他早,膝下孫子孫女都一串兒了,她這邊兒還沒影兒呢。
可不得眼饞。
劉鈺跟紀氏,不光做了外祖父和外祖母,還已經是祖父、祖母了。
不過這兩口子,感情是真回不到從前了。
也說不上來到底是誰的問題,兩口子的事兒,外人也不好管,爹孃年紀都大了,早就已經不在京城待著了,致仕以後就單獨搬到城外莊子上去住了。
搬回京城之後,她也見了青娘,這孩子脾氣性格跟紀氏差不多,不過並沒有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