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孝恭手中寶劍白如霜雪,李大亮撲通一聲已跪倒在地,一面磕頭如搗蒜一面叫道:“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小人只為貪些銀錢,這當真不是小人的主意!”眾人誰也想不到這李大亮也是假冒的,一時啞然,再看李洪面如土色,雙腿戰慄,竟似再也站立不住了。孝恭哼了一聲道:“你瞞別人倒也罷了。李大亮曾與孤同徵輔公袥,他英雄了得,怎會是你這副模樣?快講,你究竟是什麼人!”那人趴在地上哭喪著臉道:“小人是涇陽人,名叫胡徵。只因臉上這條刀疤,相熟的都叫我刀疤胡。少壯時也曾在瓜州涼州守過邊,年歲大了才回到涇陽,誰知正趕上關內道遇蝗災,涇陽百姓苦到賣子換食,小人也只得到了長安爛泥曲作了名雁戶。那日……”說到此處,胡徵看了看李洪,嚥了口唾沫,接著說道:“那日這李公子找到我,說知我在西涼呆過,倘我肯假扮涼州都督李大亮,便給我二兩銀子。小人三天都不曾吃飯,才豬油蒙了心生出貪念應了下來……至於其他,小人實是不知。”他本來一直小心翼翼,不敢說話,如今一口氣說完一堆話,似乎耗盡了所有氣力,萎頓在地上卻還掙扎著要再磕幾個頭。
孝恭點了點頭,對李洪道:“為何要他假冒涼州都督,給我從實招來!”李洪只望著惜夢,落下淚來,也跪倒在地道:“小人是涼州人,舉業不成也來到長安作雁戶。長安物貴,我苦捱了幾年沒攢下什麼銀錢,沒臉回家鄉。年紀漸長,父母時常捎話催我娶妻,還說在涼州已幫我定了門親事,只是……只是……”孝恭冷笑道:“只是你在長安呆了幾年,哪裡還看得上涼州的女子。”李洪面如死灰道:“我只想留在長安,便是做苦工也不想再回涼州了。”孝恭道:“因此便想出假冒朝廷命官騙婚的主意?”李洪急道:“並非如此!我雖是雁戶,在長安住久了,也見過些公子穿了綾羅衣衫打馬遊春,心裡時常羨慕,又想自己終日辛勞,真是慘然無歡。那日東家開恩多與了幾個銀錢,我便咬牙置了時新袍衫,掙襪絲鞋,與東家的一個啞巴伴當去玄都觀遊玩。不料那日卻見到了……見到了惜夢。”他說到此處,將頭埋下,聲音哽咽,再也說不下去。惜夢奔了上來,握住他的手,又伸袖擦去他臉上淚水。李洪看著惜夢道:“我只覺自己活了二十餘年,從未見過如此美貌的女子。心想如與她錯過了,不知何年能見哩。”惜夢聽他說到這裡,一面微笑一面落淚。李洪接著道:“可看她穿戴,分明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我生這非分之想豈不是癩蝦蟆想著天鵝肉。又瞧了她幾眼卻覺得好似夢裡見過,越看越是眼熟,心想便與她說上幾句話兒也好。猛然間生出個主意,只因我知道涼州都督也姓李叫作李大亮,便冒了他的名目,實只盼能與惜夢再見上一面。誰知與她相會了幾次,竟是……竟是情投意合。”說到這裡,李洪聲音越來越小,惜夢也是臉上一紅。孝恭聽到這裡面色稍和,道:“原來還是個情種。然後怎樣?”李洪又道:“只是歡時易過,轉眼我銀錢用盡,無奈只得說回了西涼。其實昏天黑地作了幾月苦力,才又積攢些銀兩。我既瞞了惜夢,只得千方百計圓謊,後來打聽到原來爛泥曲住個涼州老軍,便請了他來假扮涼州都督……”孝恭道:“你不曾想過有謊言戳破那一日嗎?”李洪搖搖頭道:“我只知與她多相見一次便多一次歡喜。”說罷只顧呆呆凝望惜夢,竟似痴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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