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兩個圖示之間猶豫了一下,點開微信搜了那串手機號。
下一秒,介面上跳出了搜尋結果。
這人的微信暱稱只有一個句號,冷淡和敷衍撲面而來,一看就是江添本人。不過他的頭像倒沒那麼冷淡,是一隻趴在院牆上低頭看人的貓。
盛望挑了一下眉,點了新增好友。
他等了大概兩分鐘,沒等到對方透過的結果,忍不住扭頭一看,那王八蛋已經趴著睡著了。
江添睡覺的姿勢很固定,總是右手繞到腦後,瘦長的手指自然彎曲,搭在後脖頸上。
班上同學已經睡了大半,剩下的也都意識迷糊。教室裡呼吸聲和輕微的鼾聲並不同步,混雜在空調運轉的低低嗡鳴裡,並不是悄寂無聲,又比什麼都安靜。
這種安靜的環境容易讓人發呆,盛望看著江添的手指走了好一會兒神,忽然發現他後脖頸有一塊疤。
那應該是很久以前留下的痕跡了,圓圓一塊,那一處的面板不太平整,像是被什麼燙出來的。而他垂下的手指剛好擋在那裡。
盛望愣了一下,立刻收回視線。
他又重新把額頭磕回桌面,悶頭玩了一會兒手機,然後在臨睡前點開支付寶,再次輸了一遍江添的手機號,把中午的飯錢和兩瓶水錢轉了過去。
剛轉完,背後的桌肚裡傳來“嗡”的一聲響。
盛望:“……”
他僵著脖子回頭,發現江添沒醒,頓時鬆了一口氣。他從桌肚的兩瓶水裡抽出一瓶,擱在了江添手邊,然後輕手輕腳趴回桌上,低聲罵了一句傻xapp。
不知道為什麼,之後的大半天,盛望腦子裡總會閃過江添的那塊燙疤,明明跟他也沒什麼關係。
直到夜裡躺回臥室的大床上,那個畫面才被別的事情短暫趕走——
彼時他正抓著手機,企圖在睡前爭分奪秒玩一把遊戲。手機突然震了一下,連帶著他的手指有些麻。
上面的通知欄裡顯示微信有新訊息。
半夜兩點多了,哪個不睡覺的鬼給他發微信訊息?螃蟹也不是這個作息啊?
盛望納悶地點開微信,發現那通知並不是因為有人說話,而是因為有人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
對話方塊最頂上多了一個人,介面裡顯示“您和。已經成為好友,可以開始聊天了”。
第11章 生病
盛望是個不愛聊微信的人,因為打字真的很麻煩。
像這種“好友新增成功”的提示介面,他連點都不會點開,更不會真的發一條資訊過去“開始聊天”。因為真正關係好的不講究這些程式,而關係一般的,一旦開了話頭,後續流程可想而知——
先得發倆表情熱個場吧,然後就一系列近況寒暄幾句,再沒事找事扯兩句皮以顯親近,扯到尬無可尬了,還得發倆表情才能禮貌退場。
這一套走下來,少則十幾二十分鐘,多則小半天,他在盛明陽那裡見得多了,光看著都累。
這會兒是北京時間凌晨2點23分,傻x才選擇在這時候尬聊。
盛望這麼想著,順手抹掉了微信介面,重新切迴游戲開了一局。也許是手感被幹擾了,也許是到了困點,才打三分鐘他就祭了天。
盛望沒了繼續玩的興致,又不想立刻放下手機。便百無聊賴地切著app,跟皇帝出巡似的。常用app巡了一輪,不知不覺又輪到了微信。
隔壁那位句號的對話方塊還霸著最頂上的位置,點進去卻空空如也。
皇帝趴在被子裡咬嘴皮,他琢磨片刻,伸手戳開了表情欄,挑了好一會兒沒挑到合適的,又興致缺缺地把表情欄給關了,改為戳頭像。
江添的個人資料很簡單,暱稱只有一個標點,微訊號還是原始的亂碼,朋友圈更是一條都沒發過。
簡單得像個廢號,一眼就看完了,有點無趣。
皇帝打了個哈欠,正準備關介面睡覺,手機突然“嗡”地一下,通知欄吐了個舌頭,顯示“。給你轉了一筆錢”。
盛望:“???”
睏意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給震沒了,盛望點開支付寶一看,不是眼花,隔壁那位大半夜不睡覺,真的給他轉了錢。
他一咕嚕坐起來,瞪著那堵共用牆看了幾秒,點開了微信。
罐裝:你幹嘛?
隔壁隱約有趿拉著拖鞋走動的聲音,應該是從桌邊走到了床邊。
盛望的手機又震了一下,對話方塊裡又多了一條。
。:?
罐裝:你大半夜幹嘛突然給我轉錢?
。:水錢。
罐裝:什麼水錢?
盛望一時沒反應過來,一臉疑惑地看牆。隔壁的腳步聲停了,不知江添正站在某處看訊息還是單純有點無語。
。:你放我桌上的水。
盛望在輸入框裡敲著:一瓶水而已,還用得著還錢?我
回覆敲到一半他又停住了。他忽然意識到他跟江添其實並沒有多熟,在學校裡,他們剛同學四天,前三天都沒給過對方正眼。至於在家……那就更尷尬了。不論從哪方面來說,都不是可以預設對方請客的關係,還錢理所應當。
盛望把打好的字又刪了,回道:哦。
然後他看見對話方塊頂端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他換了個盤腿的姿勢,手肘架在膝蓋上等著。
對方輸入了十幾秒吧,這個顯示消失了,而對話方塊裡並沒有蹦出新回覆。
罐裝:?
。:?
盛望盯著這兩個問號,覺得自己可能有病,但隔壁那位也沒好到哪裡去。他翻了個白眼,一字一頓地敲到:算了,沒什麼,我睡覺了。
聊天框頂上又出現了“對方正在輸入……”
盛望心道:要再輸入半天屁話沒有,我就敲你門去。
又過了好幾秒,聊天框裡終於蹦出了一條新的。
。:嗯。
盛望想打人。
他把空調又調低三度降燥氣,這才趴回床上抱著手機繼續搞他的皇帝出巡。巡到臨睡前,他終於還是沒忍住,點開隔壁那位的微信資料,給他把備註名改成了“江添”。
那貨頂著個標點符號聊天,比他平時說話討打一百倍。
第二天早上,盛望是活活凍醒的。
吹了一晚上18度的空調,小少爺腦瓜是疼的,鼻子是塞的。他連打四個噴嚏,頭髮亂翹,鼻尖發紅,裹著被子愣是在床上懵坐了五分鐘,才狠狠朝隔壁啐了一口。
他破天荒主動套了校服,摁掉了吱哇亂叫的手機鬧鐘,抽了兩張紙巾往樓下走。
盛明陽的生意出了點小麻煩,出差還沒回來。但大清早的,家裡居然很熱鬧。
盛望從二樓勾頭看下去——
保姆孫阿姨今天來得早,正戴著手套跟在江鷗身後,兩人在廚房進進出出,時不時簡單聊兩句。盛望聽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