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寧缺上次在臨康城見到時相比，葉蘇顯得更加瘦削，臉色也更加蒼白，神情卻更加平靜，再難找到任何驕傲的痕跡。

聽他講道的民眾有數百人，把街巷完全擠滿，黑壓壓的一片，卻沒有任何人發出雜音，場間難以想象的安靜。

他的聲音在破屋前的靜巷間不停響起，不時夾雜著幾聲痛苦的咳嗽，講的內容主要還是西陵教典，闡述之道與普通的神官則是大相徑庭。

寧缺的目光落在那些聽道的民眾身上，這些信徒衣著雖然簡單樸素，有很多人的衣服上還有補丁，但都洗得非常乾淨，東南側數十人的衣飾明顯要富貴很多，但也像同伴們一樣靜靜坐在泛白的蒲團上。

透過觀察，他發現葉蘇的傳道比想象的要順利很多，於是更加擔心——因為桑桑說這些人都應該被燒死，他知道她做得出來這件事。

葉蘇在臨康城開始傳道不久，寧缺就來到了這裡，他明白這是葉蘇對自我的救贖，也是他想帶領世人展開自我的救贖。

道門要求信徒以對昊天的信仰為根基，把慾望轉變為奉獻，把希望落在神國，而葉蘇所說的救贖，則是求諸於己。

對於昊天道門來說，這種改變看似微小，實際上卻是極令人震撼的革命，因為這場革命發端於最底層，由對現世的愛，取代了對神國的嚮往，要求信徒自己拯救自己，如果這一切能夠成功，那麼昊天又該處於什麼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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