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湖上火光漸熄,寒意漸起。
唐小棠走到寧缺身後,放開陳皮皮的手,忽然啪的一聲跪了下來,膝頭濺起兩蓬小雪,然後重重叩了一個首。
陳皮皮微驚。
唐小棠聲音微顫說道:“感謝小師叔替明宗清理門戶。”
寧缺沒有側身避讓,平靜地接受了這個大禮,他很清楚如今世間已然凋蔽的魔宗,對小師叔敬且畏之,但真正恨之入骨的卻是夏侯這個叛徒,如果不讓唐小棠跪,她根本無法釋放此時心中的複雜情緒。
更何況蓮生的意識碎片在他識海里,他這算是代蓮生受後輩一拜,只是他看著雪湖安靜的夜色,說道:“湖旁有很多人,你這一跪,只怕有些麻煩。”
唐小棠站起身來,陳皮皮把她額頭上的冰雪擦掉,看著上面的紅腫,不由有些心疼,聽著寧缺的話,應道:“在長安城裡怕什麼麻煩。”
今日與夏侯一戰,從始至終都沒有受到任何猜想中的干擾,寧缺當然很清楚,這必然是書院在其中起了作用,聽著陳皮皮這話,不由笑了起來,心中陡然生出一片豪情,這裡是長安,我們是書院弟子,那便沒有麻煩。
只是接下來該做些什麼呢?
累積了十五年的仇恨與殺意,隨著夏侯的屍體墮入湖中,便盡數釋放了出去,就如同那些沸騰湖水噴吐的水霧那般,一般的人在極大愉悅與興奮感傷之後,大概都會感覺有些空虛和惘然,甚至會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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