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四爺很愕然很糊塗,他不明白為什麼在刀鋒及體前的那瞬間,自己握著刀的右手腕處忽然生出一陣劇痛,那種痛是一種燒灼般的痛楚,清晰明確到無法控制,所以他才沒能捅穿自己的心窩。他更加想不明白明明那把刀和自己的胸口之間只隔著那麼窄的一道縫隙,桑桑那小丫頭懷裡抱著的棉褥怎麼能塞得進來?
因為震驚惘然於這些問題,他竟是忘了阻止長安府衙役把桑桑帶走,直到那些人走出臨四十七巷他才清醒過來,有些惱火地摸了摸剃成青皮的光頭,咕噥著罵了幾句髒話,一屁股坐到了老筆齋門前的石階上。
“麻煩四爺幫忙盯著床下的東西還有天井裡那兩個甕,可不能弄丟了。”
桑桑臨走前留下了一句話。所以他決定在桑桑回來之前,自己就一直坐在石階上,吃喝拉撒睡皆如此,反正不能離開半步。
……
……
天啟十五年的第一天,長安城下起了小雪。
雪花緩落而稀疏地向地面降落,在枝椏間偶能留存,落在石板縫裡也能稍駐,但落在單薄衣裳下的瘦削肩上,便瞬間化成為水漬。
桑桑低頭看了一眼肩上的水漬,把懷裡厚重的被褥往上掂了掂,顯得有些吃力,她可不想把被褥放到腳邊,被雪水弄髒了可不好。
整座長安府寂靜無聲,沒有師爺出來示事,沒有通判召喚下屬問案情,一應官員衙役都躲在各自的房間裡,便是三急也寧肯繞遠路,不肯從園門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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