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寧缺走下馬車,呂清臣掀起車簾上的布帷,看著少年的背影,聽著夜晚田野間隱約傳來的邊塞小曲聲,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作為一位踏入洞玄境界的修行者,哪怕只有一隻腳跨過了那道高高的門檻,也足夠他們在任何國家任何城池受到極大的尊重,根本不需要和普通人打交道。念師需要更多的時間用來冥想培念,所以呂清臣的時間真可以用光陰似金來形容。
可他仍然願意花去一兩夜甚至更多的時間和寧缺閒聊,講些看似很瑣碎無謂的事情,是因為他確實很喜歡寧缺——他喜歡少年溫和稚嫩外表下藏著的冷靜自強,還有像先前那刻般偶爾迸發出來的豪邁氣——豪邁壯闊自強冷靜是大唐人最讚賞的品質,而呂清臣老人是一個土生土長的唐人。
今夜他告訴寧缺的這些,都是昊天道南門的入修課,雖然談不上是什麼不傳之秘,但照門規確實不能讓普通人知道,可他還是說了,只因為他相信一件事情:
“我總覺得你將來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修行者。”
明知道寧缺氣竅不通,絕無可能修行,可是老人沒有道理、沒有原因,就是覺得這個少年能夠踏上他現在正艱難行走著的這條道路,而且他祈望這個少年能比他走得更踏實,走得更遠。
老人望著窗外漸小漸模糊的少年背影,喃喃自語道:“老死臨身夜將至,才開始胡亂放肆一番,盲目跟著直覺走一遭,或許……這就是昊天對我做出的啟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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