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程小九立刻將自己和二毛兩個準備去應募鄉勇的事情說於孃親知曉。他清楚孃親不希望讓自己去從事這種在刀頭上混飯吃的行業,因此措辭儘量輕鬆委婉。但是在話音落下後,孃親臉上的表情還是令他吃了一驚。
那是一種無奈和失望交織在一起的神態,淒涼而落寞。夏夜的月光透過沒有任何遮擋的窗欞,水一般傾瀉在孃親的臉上,將每一道皺紋裡隱藏的失望與不甘都照得分外清晰。程小九不敢直面相對孃親的臉色,慢慢地低下頭去,試探著補充道:“我打聽過了,鄉勇不算賤業,今後還可以繼續參加科舉。館陶是下縣,沒有縣丞,縣令老爺是文官,不知如何帶兵,所以訓練也不會太嚴格。我白天去校場應卯,晚上還可以回家溫書,肯定不會耽誤了應下次科舉!再說,我多認識幾個官場上的人物,下次科舉被推薦的機會也多些!”
他絮絮叨叨地說,唯恐孃親出言阻攔。程朱氏靜靜地聽,從頭到尾沒有插一個字。連一聲咳嗽,一聲嘆息都沒有。程小九很快就說不下去了,抬起頭,用非常心虛地眼光看向自己的孃親,他看見孃親額頭的白髮被夜風拂動,星星點點倒映著月色。那每一根白髮都是為這個家操勞所致,十幾年來,每當他長大一些,孃親鬢角上的白髮便又增多一些。
他又快速低下頭去,宣佈自己改變主意,“孃親如果怕我遇到風險,那我明天還是去牙行好了,讓二毛一個人去應募鄉勇?反正鄉勇的待遇也不怎麼樣?未見得比當保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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