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堂舅兼岳父不會領孃親的情分。雖然孃親與他是親叔伯姐弟。當年父親沒出事時,堂舅朱萬章可不是這般冷酷。程小九記得堂舅帶著表妹小杏花幾乎每年都會不遠千里地到京城探親,每次在自己家裡一住便是三、四個月。儘管自己厭煩透了帶一個愛哭鼻子的小姑娘玩耍,堂舅還是硬與父親換了八字,把小杏花許給了自己。
而自從父親受了賀若老將軍的牽連,被剝奪車騎都尉職務,發配邊塞之後。堂舅便再沒登過門。雖然那時自己家從京城搬回了平恩縣,堂舅家就住在館陶,與平恩之間的距離已經不足百里之遙。
惡賊張金稱攻破平恩,自己與母親到館陶,來投奔堂舅這個距離最近的親戚。結果,除了一口裂了紋的鐵鍋,幾件舊衣裳外,別無所獲。即便連驢屎衚衕這個破院子,還是自己孃親用最後的積蓄從堂舅家租來的,租金一收便是三年整,價錢一文都沒比別人少要。
“你岳父這樣做,也是為了逼你上進。凡事往好處想,別把人想得太壞!”程朱氏將米袋遞給兒子,絮絮叨叨地叮囑。“杏花今年也不小了,等過了明年,便到了可以過門兒的年齡。你好好跟她說幾句話,別對人家不理不睬的。她是個好孩子,你不在時,曾經來看過我好幾回!”
“嗯!”程小九無可奈何地應付。提起娃娃親小杏花,他又是一頭霧水。照理兒,他應該滿意這門親事。小杏花為人不像他父親那般勢利眼兒,長相也女大十八變,再看不到當年那個鼻涕蟲的模樣。早已出落得如春天裡的苞蕾,只要暖風一吹,便能綻放出絢麗的顏色。但在內心深處,程小九卻找不到半點對小杏花的親近感覺。也許是因為其父親的緣故,恨屋及烏。也許是性子合不來或者其他什麼原因。反正,他並沒有迫切地娶小杏花過門的慾望,無論家境寬裕還是窘迫,都沒有過。甚至在關於未來無數個絢麗的白日夢中,也融不進對方半點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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