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紫萱跪得雙腿麻木,是兩位兄長攙扶著她進了書房。
看到唯一的女兒神情委頓憔悴,明亮的眼睛熬得通紅,如瀑的青絲變得凌亂,嘴唇也焦乾開裂,張居正又暗自後悔不已,親手扶她到臥榻上休息。
“父親大人!”張紫萱五個時辰滴水未進,清亮動聽的聲音已帶著沙啞:“秦林……”
“好啦好啦……”張居正將親筆手書的鈞令撕碎,意興闌珊的揮著手:“你們年輕人吶,也不知道個天高地厚,罷罷罷,老夫且容讓他這一回!”
自萬曆元年以來,張居正的鈞旨不知道曾經打垮過多少政敵,令多少尚書、侍郎、給事、御史談虎色變,這還是他頭一次收回成命,親手撕碎了寫好的鈞旨。
張紫萱雙眸喜色湧動,朝父親抱歉地笑笑,本來跪了五個時辰就疲憊已極,緊繃的心絃霎時鬆弛,剛躺上臥榻,竟已沉沉睡去。
如果說丈母孃看女婿是越看越歡喜,那麼老丈人和女婿就像上輩子的仇敵,張居正見獨養女兒為了秦林辛苦成這個樣子,心頭又酸又疼,少不得遷怒秦林。
他略一思忖,便提筆“唰唰唰”重新寫了一道鈞旨。
張敬修、張懋修兩弟兄看了父親所寫,不禁擠眉弄眼的做出些怪相。
“不是說他有經天緯地之才嗎?那就要經得起挫折!當年為父少年得志,鄉試時被湖廣巡撫顧璘所阻,名落孫山,顧先生讓老夫多磨礪了三年,方才成就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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