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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集 天下第一 第四章 忝為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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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峻掙脫了楊飛之後,隨即就是一拳重重地砸在楊飛胸口。

楊飛一陣眼冒金星,很是吃疼,連連退了數步。

“老公!”這時李夢柔再也無法隱忍,提起劍就殺將上去,一式七色劍的竹疊萬影,舞出一面劍網,將付峻完全籠罩住。

“夢柔不要!”楊飛大喊一聲,卻無法制止李夢柔的攻勢。

只見付峻正眼也沒瞧李夢柔一眼,右手倏地一揮,一股強大的勁氣如泰山壓頂般,瞬間便將這招竹疊萬影擊散,進而去勢不止地直往李夢柔反噬過去。

“糟了!”李夢柔登時被激出一身冷汗,一時之間竟渾身無法動彈,徹底地被震懾住了。

原本,李夢柔應該就此慘死在付峻這一手之下,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人影迅速閃過,即時將李夢柔帶開躲過一劫。

“師兄!”李夢柔定睛一看,救了自己一命的不是別人,正是冷恨。

“師妹你沒事吧!”冷恨關切道。

李夢柔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看來她尚未從方才的驚險情境中回過神來,腦子裡還是一片空白。

“全都住手!”一聲大喝從四面八方傳來,顯然是高人在隔空傳音。

在場眾人紛紛昂首張望,左顧右盼,找尋聲音來源。

只見梅家正廳的屋簷上,站著一個看來頗為蒼老的黑衣人,手持一柄楊飛熟悉到再也不能熟的兵器——九旋斬。

“厲方邪!”楊飛、蘇花語和付無忌三人,幾乎同時驚撥出來。

“不錯!他就是如假包換的厲方邪!”剛才那隔空傳音的高人又喝道。

這回聲音不再是從四面八方傳來,而是很明確地源自梅家大院正門上方。

眾人循聲一望,那正門頂上立著另一人,正是南海幻劍派的掌門,幻劍至尊李萬劍。

“楊飛、蘇姑娘、付總鏢頭,飛鷹堡一別,至今一年有餘,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厲方邪冷笑道,態度從容自若,神智清晰,一點也沒有走火入魔的跡象。

“這怎麼可能!厲方邪!你不是走火入魔了嗎!怎麼會……”付無忌瞪大了眼睛,指著屋簷上的厲方邪叫道。

厲方邪狂笑起來,說道:“不錯,我確實是走火入魔過,可我現在又活回來了!你想不到吧!”

說完,厲方邪便縱身一躍落到大院裡,在場眾人頓時感到一股莫名的壓力,進而心生畏懼,紛紛不由自主地退了好幾步。

與此同時,付峻微微喘著氣,彎腰駝背地緩緩走向厲方邪,看起來就像是一頭被馴服的野獸。

“徒兒,你的實力還是不足啊!遇上這些人圍攻,就招架不住了,這怎麼行呢?”厲方邪對著付峻說道。

付峻竟然支支吾吾地應聲回答:“是……師父……徒兒慚愧……”

“峻兒?你……你為什麼叫他師父?厲方邪!你對我兒子做了什麼?”付無忌驚道。

接連好幾番令人震驚不已的狀況,如海浪般層層疊來,楊飛頓時覺得離譜之至,卻也懶得再浪費自己的情緒,反而顯得異常冷淡。

他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厲方邪,你還搞出了什麼荒唐離譜的事情?一次說清楚吧,別再賣關子了。你不嫌煩,我都厭了!”

此時,李萬劍也從門頂上躍了下來,走到楊飛身旁,儼然形成“李、楊”和“厲、付”這“兩對師徒”對峙著的狀況。

李萬劍道:“飛兒,為師的今晨和你冷恨師兄下山,便是去會會厲方邪這廝。”

楊飛看了李萬劍一眼,說道:“師父,想必您之前就已經查到些蛛絲馬跡了吧?”

李萬劍點了點頭,應道:“不瞞你說,我早已知道神秘兇手不是厲方邪,厲方邪的身分更可惡,他是幕後教唆指使兇手的人!”

這話一出,在場眾人又是一片譁然。

厲方邪接話道:“不過你確實不知道,我這個好徒弟,竟然是振威鏢局付總鏢頭的大公子付峻吧!”

李萬劍搖了搖頭,語氣有些無奈地說道:“厲方邪,你能化解《離苦心經》走火入魔的症頭也算是難能可貴。如今你武功蓋世,修為精深,你自身過往的恩怨情仇也都了卻了,何故還要為惡江湖?”

“我勸你還是及早放下屠刀,潛心修行,到了你這個境界,實已無江湖利害干係可言,何不效法劍神趙獨行,隱居求道?”

厲方邪冷哼一聲,說道:“可笑之至!李萬劍,你武功修為的境界,何嘗不是名列天下一二,結果你還不是一樣在這裡瞎攪和?得了吧,還教訓我呢!誰不知道你心裡還是惦著那柄蟬翼劍!”

冷恨一聽這話,十分不滿,怒道:“厲老賊!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萬劍對著冷恨擺了擺手,沉穩道:“恨兒,無須與之多言!”

厲方邪哼笑兩聲,續道:“實話告訴你,這蟬翼劍上的武功,就是你說的什麼《離苦心經》,原本全天下只有你那個不成材的徒弟有資格練,我這條命算是撿回來的,至於我這個徒弟嘛!他這輩子差不多是完了!哈哈哈!”

“混帳東西!你逼他強練《離苦心經》?”楊飛喝道。

“逼他強練?哈哈哈!楊飛,我厲方邪沒事逼人強練絕世武功做甚?要不是遇到我,你這個情同手足的付峻兄弟,早已死在大漠了!”

“把話說清楚!”楊飛不耐煩道。

“哼!你這個兄弟可聰明的呢,可惜啊,聰明反被聰明誤啊……”說著,厲方邪便把那天在飛鷹堡的一切遭遇,全給說了出來……

時空回到當年,厲方邪在飛鷹堡走火入魔,殘殺唐芸之後,衝出高塔密室的那一刻……

“爹!你怎麼了?”付峻看著渾身汙血的付無忌驚呼道。

“快走!厲方邪已經走火入魔,這裡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付無忌急忙喊道。

接著,一聲轟然聲響。

高塔厚重的鐵門,就這樣硬生生地被厲方邪撞了個碎裂,鐵片碎屑漫天飛散。

“你們全都要死!全都要死!”厲方邪狂叫著。

“峻兒!你走南面,我走東面,快走啊!”付無忌大喝一聲,便翻身上馬,率眾逃逸。

付峻自然也是領著眾人搶上馬匹竄逃,而那些來不及上馬的幫眾,則當場就遭到厲方邪的瘋狂殘殺。

發了狂的厲方邪,在飛鷹堡外殺光了來不及逃走的幫眾後,見這殘存的一行人分成兩邊遁走,也沒有多想什麼,沒有理由地就追上了走南面的付峻那群人。

就這樣出了飛鷹堡,追了兩、三里不到,厲方邪已經咬住了付峻這批人的隊伍末端。

“少鏢頭!不好了!厲方邪追來了!”其中一個唐家的嘍囉緊張道。

付峻回頭一看,只見厲方邪緊追在後。

他這隊人馬的末端幾人,已經遭到了厲方邪的毒手,好幾個人甚至是連人帶馬一併遭到殘殺。

“可惡!”付峻見狀況不妙,心想前方一片大漠,毫無遮蔽掩護之處,如此遁逃下去,恐怕不到一時半刻便會被厲方邪追上,後果可想而知……

忽然,付峻靈機一動,心想既然如此,乾脆涉險折返,遁入飛鷹堡,逃進和林城,如此便可尋得藏身之地,不至於被厲方邪逮個正著。

付峻當機立斷,用力一拉疆繩,掉轉馬頭。

他大喝道:“你們快馬加鞭,繼續前行,我來斷後!”

“少鏢頭!”一個振威鏢局的趟子手,激動地大喝一聲,內心對付峻親自斷後的行為,感到欽佩之至。

殊不知這完全是付峻自私的脫身之計,他藉此矇騙了所有手下,成了掩護他折返逃逸的替死鬼。

付峻奮力揮舞馬鞭,抽打馬臀。

他座下馬匹吃疼地狂奔起來,就在他經過厲方邪身邊的時候,一個護主心切的趟子手,又不知情地以肉身阻擋厲方邪的擊殺,犧牲了自己的生命成全了他。

“不可能!付峻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你胡說八道!”楊飛絲毫不相信厲方邪的陳述,於是打斷道。

“小子,你火氣別這麼大,我根本沒必要騙你,況且付峻他就在這裡,你自己問他啊。”厲方邪滿不在乎地說道。

楊飛不可置信地看向付峻,只見付峻哭喪著一張臉回望著他,而後表情在一瞬間驟然變化,成了一張倒著八字眉的詭異笑容。

“為什麼?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楊飛痛心地搖著頭說道。

付峻“哼哼呵呵”地陰笑了一陣子,而後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我沒有選擇啊……好死……好死不如歹活,你明不明白啊……”

說著,付峻也開始講起後來的事……

時空再度回到當天的飛鷹堡。

付峻逃回飛鷹堡後,即刻翻身下馬回頭張望一番,然後一揮馬鞭劈在馬臀上,馬嘶喊一聲,便逕自往和林城的方向跑去,留下一道明顯的馬蹄印子。

“希望這樣能把厲方邪騙進和林城……”付峻如此盤算著。

付峻雖然沒有其父陰險,但畢竟遺傳了其父之聰明才智,過去他少有如此精明的表現,然而這幾年振威鏢局變化極大,他為了自保防範,也不得不這般用起心機來。

付峻突然想起方才其父所言,楊飛、蘇花語和那日松三人翻過了暗牆,之後就沒再出現了,說不定現在他們還在高塔裡。

於是,他便往高塔裡去,想看看能不能和楊飛他們會合。

接著,付峻就發現了那面銅鏡,那面刻上了蟬翼劍所藏武功心法的銅鏡……

付峻說到這裡,忽然眉頭一皺,翻起白眼渾身顫抖起來,嘴裡發出如野獸般的低鳴。

“又怎麼了?”楊飛擔心道。

“放心吧,不礙事。”

只見厲方邪舉起左手,以食指和小指定住付峻的後頸部,讓付峻穩定了下來。

厲方邪接著說道:“後來我也回到了飛鷹堡,當時我只覺得周身痛苦不堪,有一股不受控制的強大勁氣不斷地戕害我的經脈,於是我留在堡內極力護住自己的心脈,想要化解這股勁氣。”

“沒想到情況卻越來越嚴重,我心一橫,索性反其道而行,乾脆將自己全身經脈震碎!結果呢,事實證明我賭對了!”

“你當真是狂人,竟敢自斷經脈!”李萬劍說道。

“這有什麼?大不了一死!”厲方邪說道。

楊飛點著頭,沉聲道:“了不起!所以你現在也成了後天絕脈,是吧?”

厲方邪狂傲地笑道:“沒錯,我跟你一樣是後天絕脈!而且我已將這《離苦心經》修煉到第六層了,我看你現在的樣子,了不起剛突破第四層,對吧?”

楊飛心裡吃驚,表面上卻強自鎮定。

他笑道:“好樣的,你不愧是武學奇才,這樣也讓你領先了一步啊!”

“哼,只是你這個兄弟,我這個可憐的徒弟,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

厲方邪這麼一說,那個在他旁邊畏畏縮縮、不敢輕舉妄動的付峻,又更低下了頭,一副極度慚愧懊悔的樣子。

厲方邪續道:“當我發現自斷經脈竟得以絕處逢生時,我就憑著自己的記憶,一口氣將《離苦心經》修到第二層,收功之後我回到高塔密室一探,就發現付峻他癱倒在地,我一看就知道這小子肯定是偷練了功,走火入魔……”

“你這個不肖子!竟然擅作主張,偷練邪功!真教為父的失望透頂!”一旁半天沒搭腔的付無忌叫道,打斷了厲方邪的話。

付無忌這一喊,來得有些突兀,令在場眾人都有些錯愕,過了半晌才有人迴應他。

“得了吧!付總鏢頭,有其父必有其子,今天要是換成你在那飛鷹堡高塔裡,你會不去練那什麼《離苦心經》嗎?”峨嵋派的雙飛燕李紅,向來看不慣付無忌的人品卑劣,於是率先開口說道。

“李師姐此言差矣,《離苦心經》上所記載之武功心法,我是見過的,正如厲兄所言,若非後天絕脈,根本不得修煉,況且我教訓小犬,應該與李師姐無關吧!”付無忌不以為然地回答道。

“付無忌!你這個假道學,還解釋這麼多做甚?你之前不是言之鑿鑿地說,神秘兇手是楊飛嗎?現在事實擺在眼前,神秘兇手是你兒子!你還稱厲方邪為‘厲兄’,我看你八成是跟厲方邪一夥的!”崆峒派摧心掌許彬罵道。

這話一出,在場各門派的高手們立刻騷動起來。

個性火爆的華山派馬勇,方才眼見其大師兄施輝被付峻殺害,要不是他師父劉純陽在場,恐怕早就已經憋不住要上去拼命了。

現在見付無忌遭眾人質疑,他自然也不甘落於人後。

他破口罵道:“付無忌!你兒子殺了我們華山派大師兄施輝,這筆帳要怎麼個演算法!”

“對,神秘兇手是付總鏢頭你的兒子,這麼多的血債,你難辭其咎啊!”青城派段肅一搭腔道。

頓時,付無忌成了眾矢之的,現場儼然成了批鬥付無忌大會。

其實,這些號稱江湖上名門正派的高手們,也並非如表面上清高。他們此時會緊咬著付無忌不放,實際上也是因為不敢與厲方邪正面衝突,所以轉移目標,模糊了焦點。

然而,眾人卻沒想到,就在這一陣對付無忌夾七夾八的撻伐之後,付峻竟然替他老爹出頭了!

付峻艱難地喊道:“你們……你們不要為難我爹……人都是我殺的!想報仇……儘管來找我就是了!”

這話一出,原本鬧哄哄的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

厲方邪冷哼道:“小子,你當真是神智不清了,你爹可沒想要保你啊!”

付峻愣了一下,看向付無忌,眼神裡充滿了悲憤。其實付峻何嘗不諳其父為人,在這個節骨眼上,他肯定會像蜥蜴斷尾求生一般,而不顧自己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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