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雪亮的解腕尖刀離鼻子最近的時候,只有不足盈寸,所以即便是剛剛一直在屋子裡閒適地讀書,而且強迫自己把讀的內容都印在心裡,張彩的雙手在最初那半個時辰之內,一直都沒有停下微微顫抖的頻率。直到最後他要來紙筆藉助寫字凝神靜氣,一口氣寫掉了十幾張紙,手腕痠痛得幾乎太不起來,他才總算恢復了常態。
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這是聖賢的能耐,但即便聖賢也是歷經磨難方才能有這樣的本事,從不認為自己能成聖賢的張彩自然怕。
人生自古誰無死,可死在一柄從黑暗中突出的匕首面前,他無法接受,無法忍受。
所以,哪怕這會兒出現在面前的竟然是徐勳,問的問題又直中他心防,他仍是定了定神後站起身來拱了拱手,坦然自若地答道:“黑夜之中竟然有不肖之徒要行刺我這個小小的文選司郎中,如此駭人聽聞之事,難道徐大人認為不該捅出去,而是應該壓下來?”
“當然不。這樣的大事,不查個水落石出,既對不起遇襲的張大人,也對不起為了此人已經忙碌了許久的其他幾個衙門。只不過,張大人想來並不認識這個人,那可有興趣知道,這人是什麼身份,錦衣衛緣何會在那種關鍵關頭救了你一命?”
這正是張彩剛剛在屋子裡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他想過錦衣衛是在跟蹤自己,想過這是一場戲,也想過那個刺客是自己得罪的人派來,更想過有人想利用自己引起軒然大波——可是每一個理由他都覺得想不通,哪怕腦袋破了也想不出一個真正的所以然來。所以徐勳一問,他立時順勢問道:“徐大人莫非肯賜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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