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與李邦華一起用了晚膳,降階相送,讓這位老臣辛苦一些,連夜安排明日的文字戰。想想父皇的精力將在這種扯皮中消耗殆盡,真正需要皇帝擔當責任進行決策的國家大事卻只能延後,朱慈烺心中就多了一份無奈和慶幸。
慶幸的是,他只是太子,若是不幸成了皇帝,就如同陷入了流沙之中,被各種庸蠹之人包圍,哪裡還能使出半分力氣?
朱慈烺命田存善守在門口,取出鎖在銅盒中的手本,親自研墨,提筆寫下一行行蠅頭小楷,將今日所見所聞所思所想一一記錄。其中各人反應,自己的安排用意,也無不詳盡記錄。這倒不是為了對歷史負責,而是數十年的習慣。
從前世剛學會寫字開始,朱慈烺就有寫日記的習慣。每次動筆寫下這些文字,就像是在與至交好友談心傾訴,做了一場心理按摩。在壓力尤大之際,更是一個良好的宣洩口。
當然,這些日記勢必也會成為後人追思、考證的材料,說不定還會給自己高大全的形象抹黑。但是朱慈烺終究不可能因噎廢食,為了身後虛名而與這位“好友”絕交。
在朱慈烺寫日記的時候,宮中燈火如炬。
這在節儉的崇禎一朝十分罕見,罕見到了只有過年過節才會有這樣的“奢華”。
當今帝后二人並肩而坐,都不說話。對面坐著的是懿安張皇后,正目光炯炯地盯著這對不負責任的父母。她是當今世上少有可以訓斥皇帝皇后的人,就在片刻之前,她剛使用了這種駭人聽聞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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