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莫土溫下達帥令的第二天,三路莽荒大軍,共十萬人,分頭並進,成犄角之勢,將一萬多神教大軍隱隱合圍。
這種千軍萬馬對陣沙場的陣勢,方巖也是第一次看到,不過他雖然率領了一個百人隊,但並未編入作戰的大軍,此時,他也和魔欲,狗娃等血月神教中的首腦人物,一起在陣後一座山巔,觀看著兩軍對壘。
“這一次,一定要堅守,用這一萬五千大軍,抵擋住莽荒軍的鋒芒,教主又從後方調集兩萬軍馬,不日內就能達到,到時候,兩軍匯合,將予以敵軍反擊。”
眾人雖然不說什麼,卻覺得,這種可能極為渺茫,三萬多軍馬,已經是神教大軍總數的一半還多,能將此處固守住,已經是難能可貴了,更不要說什麼反擊。
“聽說,漢威軍已經有一部,達到了西南,咱們在這裡作戰,說是堅守祖宗基業,無形中也是當了漢威軍的擋箭牌,是不是跟漢威接洽一下,讓他們也派大軍過來助戰。”
“言之有理,咱們在這裡拼死拼活,倒是替漢威堅守國門了,不行,要讓他們也出兵。”
“罷了!”魔欲擺擺手,制止眾人交談:“現在,漢威當權的是龍江侯,哼!他當年縱容兒子欺負我孫兒,這筆賬,還沒跟他算,我血月神教對敵莽荒,還需別人相助?”
眾人一聽,均都啞口無言,血月神教雖然是一方大教,若是對付一些武道門派,那是毫無懸念,但莽荒卻是大陸上和漢威齊名的大國,國力相當強盛,以一教之力,對抗一國,如同以卵擊石。
不過,眾人這番心思,卻是不敢表露出來,人人都知道魔欲的秉性,當面頂撞他,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就在山下不遠處,便是一片極為遼闊的曠野,一萬多神教大軍,嚴陣以待,而遠處,那些莽荒騎兵,也已經蓄勢待發。
這是雙方自備軍以來,首次大戰,對於莽荒人來說,這是進攻途中必經的一戰,但對於神教大軍來說,這無疑算得上是一場決戰。
莽荒人敗得起,但神教大軍,卻是敗不起的。
莽荒陣營中,統兵的並非莫土溫,因為後面還有一二十萬大軍需要節制,因此另有大將指揮這次大戰。
“十萬軍馬,踩也踩死你們了!”
過不多時,一陣低沉雄壯的號角聲響起,戰馬嘶鳴,殺聲鼎沸,一片一片計程車兵,如同一圈一圈盪漾的水波,從遠處奔騰而來。
“兒郎們!給我殺!”
一聲怒吼,神教大軍如一團暴怒火焰,從中炸裂,無數兵馬,在滾滾狼煙中,衝殺過去。
站在高山之上,方巖一眼看去,就覺得兩軍在人數上,實在相差太大,莽荒軍十萬前鋒並未全軍出動,只是五六萬人而已,衝殺出來,卻像是一個散開的扇面,沒等近前,就已經對神教大軍形成了合圍之勢。
這是一場還未開始,幾乎就決出勝負的戰爭,在這種形勢下,神教大軍沒有任何獲勝的可能,雖然人人奮勇當先,但面對數倍於己的敵軍,唯一的結果,就是一個拼一個,最後全數壯烈身亡。
數萬大軍臨陣,吶喊聲幾乎響徹雲霄,戰馬嘶鳴,刀槍生芒,兵器對撞之聲,已經密集的令人無法分辨。
雖然魔欲等人距離戰場還有一段距離,但人人都是一臉緊張,拳頭緊握,這一戰關乎神教大軍存亡,不容輕視。
但莽荒人征戰多年,不僅對敵經驗十分豐富,且統兵的將領,也比神教大軍更加出色,再加上莽荒人乃是天生的武士,彪悍強壯,在人數佔據優勢的情況下,士氣越來越是旺盛。
只看了片刻,方巖額頭上就冒出了一層汗水,那些神教大軍計程車兵雖然裝備不遜於莽荒人,但總歸處於劣勢,不出多長時間,就隱隱有抵擋不住,慢慢後退的趨勢。
“教主,這樣打下去,好像不行!”
“不行也要給我頂住!”
“巖哥。”狗娃在旁邊摩拳擦掌道:“咱們也下去衝殺一陣!”
方巖看到下面那千軍萬馬廝殺的場面,早已經熱血沸騰,只不過帶著狗娃,他就有諸多的顧慮。
當初從雲京離開的時候,狗娃的修為,幾乎和沒有一樣,但在魔欲的悉心栽培下,這時候他也算是步入了先天境界。
對於狗娃這個年紀的武者來說,能夠步入先天,已經十分的不錯,不過要想憑這點修為下去廝殺,卻還顯得欠缺。
“不要冒險了。”方巖搖搖頭道:“下面可是真刀真槍,並非神教那些侍衛和你動手試煉,一有閃失,可不是玩的。”
狗娃悶悶不樂,瞧著下面那廝殺的大軍,眉頭緊皺。
漸漸的,神教大軍便是抵擋不住敵人猛烈的攻勢,且要一邊戰,一邊退卻,他們一共就這麼點人,兩萬援軍尚未到達,若是真被敵人合圍,後果不堪設想。
神教大軍顧慮多多,不多時便落到了下風,且沒有翻身的餘地,而莽荒軍,則是越戰越勇,在身後將領敦促下,人人奮勇向前,頓時把神教大軍打的沒有還手之力。
“這是一支虎狼之師啊,若是有名將指揮,攻破漢威國後,不知道要侵佔多少漢威國土。”方巖憂心忡忡,漢威國只有一個能夠遏制莽荒人的鎮北侯,卻已經身死,現下,真不知道還有誰,能夠在這風雨之秋,挺身而出力挽狂瀾。
“大軍好像要敗了!”
“咱們怎麼辦!”
“不如暫且退守,等待兩萬援軍達到之後,再做計較。”
“退守?如何退守?難道兩萬援軍到了之後,莽荒人就會怕了?在此死戰!”
“在此死戰,只能把我們計程車兵白白犧牲在這裡!”
眾人一番吵鬧,讓魔欲心中大為煩躁,他看看遠處廝殺的千軍萬馬,身上一直隱匿的氣息,突然間蓬勃爆發,眾人都沒有防備,除了幾個修為高深的神教宿老,其餘人,竟然被魔欲身上氣息,震的東倒西歪。即便方巖,也是踉蹌幾步,這才站穩身子。
“武聖七重的高手,果然是不同凡響!”
方岩心裡對魔欲的修為,頓時崇敬到了極點,他出道以來,也曾跟不少高手臨陣對敵,其中還有武聖級別的強者,方巖雖然跟摩雲宗的武聖尚衝,以及邱家的刀疤臉相差很多,但也只是在戰力及經驗上不如對方,卻根本不會被這些人以身上強大精血氣息震退。
魔欲雖然不懂兵法,但此刻也是看的出來,若是再不想辦法,這一萬多神教大軍,必將毀於一旦,第二道防線上,也只有一萬來人,莽荒人一旦攻破此處,勢必要勢如破竹,一路殺進去。
但此時此刻,身邊沒有援軍,即便魔欲心急如焚,卻是想不出任何辦法來。
猶豫了片刻,魔欲突然一笑,轉身對自己身後兩個老者說道:“你們這兩個老貨,已經有些日子沒和人動手了吧。”
魔欲身後的兩個老者,乃是血月神教中和魔欲同輩的高手,身居長老高位,在西南也有著十分威名。
兩個老者,年紀和魔欲相仿,一個身著白袍,一個身著黑袍,均是武道強者。
“教主,我們兩個,確實是有兩年沒和人動手過招,一是沒有機會,二來,也是沒有值得咱們出手的強者。”
兩個老者神色中,都有一絲自傲,他們兩個,一個是武聖三重修為,一個是武聖四重修為,說起來,比之摩雲宗的武聖尚衝,還要強上一些。
武聖三重四重,雖然看上去只有一線之別,但這一線之別,卻相差的太多了,尚衝當時在北域,就是以這一級之差,打的邱家的刀疤臉,只有抵擋之力。
“你們看看。”魔欲朝山下的戰場一指:“這敵人,是否值得你們出手一戰?”
“教主,您的意思是?”
“血魔煉心大法,這一年多來小有所成,卻一直沒有找到對手,恰好今天有這麼多莽荒蠻子,不妨下去跟他們鬥上一鬥。”
眾人一聽,均都大吃一驚,魔欲的意思,擺明是要單槍匹馬,扭轉敗局。
“教主,不可。”血月神教的司徒左使連忙上前相勸道:“教主乃是我等的首腦,雖然神功蓋世,但下方,卻是千軍萬馬廝殺的沙場……”
“不妨,魔欲平生,只有戰,沒有退!”魔欲制止眾人,又對兩個神教長老說道:“走吧,兩個老貨,跟我下去鬆散一下筋骨。”
兩個武聖長老均都哈哈大笑:“屬下願跟隨教主,下去殺個痛快。”
三個老人,年紀加一起也有二百歲了,一個個鬚髮皆白,面對千軍萬馬,卻是談笑風生,方巖看的腦子一熱,猛然上前,大聲道:“教主殺敵,我願開路。”
“自古英雄出少年!看你如何給我們三個老傢伙開路。”魔欲縱聲長嘯:“鳴金!”
“鳴金?”
下首的人頓時懵了,這時候正是兩軍戰的如火如荼的時候,貿然鳴金,敵軍必然趁勢衝殺過來。
但魔欲發話,無人膽敢違抗,立即有人鳴金,示意收兵。
“撤軍!!!”
一萬多神教大軍,這時候已經有了兩三千的傷亡,前方帶兵的將領,尚且不知道後方怎麼會突然鳴金,但帥令已發,大隊神教大軍,轉眼間便調頭朝後方撤回。
“巖哥!你要小心!”
“放心,狗娃,看我跟教主斬殺莽荒蠻子!”
方巖大笑一聲,朝山腳俯衝而下,魔欲和兩個神教長老,被方巖的氣勢帶動的精神一振,相互對望一眼,跟在方巖身後。
方巖的身形何其之快,如同一團人形光芒,快的幾乎燃燒起來。三個武聖強者,速度自然也是不慢,尤其是魔欲,武聖七重的修為,在武道上幾乎已經到了臨近巔峰的地步,方巖即便有第五變的神妙步法,卻仍是要慢魔欲一籌。
不過,魔欲卻是有心看看方巖的本事,便刻意墜在他身後,他在前幾天便是聽說過,方巖單槍匹馬,在兩千莽荒軍中來去自如。
但兩千敵軍和幾萬敵軍,顯然是個不同的概念,螞蟻多了也能咬死人,以方巖現在的修為,在兩千人中衝殺一番,身無損傷,已經難能可貴。
都有傳聞,除非達到了武宗巔峰修為,才能夠無視人數上的寡眾,在千軍萬馬中如入無人之境。武宗境界,肉身強橫,本元充沛,雖然先天大武師已經無懼於尋常兵器加身,但畢竟修為有限,不能保證體力,殺的多了,總有力竭的時候。
更何況,莽荒人生性好鬥,即便在千軍萬馬之中,也不定有沒有十分強悍的武道高手。
潮水一般的神教大軍,紛紛退卻,而方巖,只在一轉眼的功夫,就從山頂奔騰而下,繼續急衝,快速接近了大軍邊緣,這些士兵全都傻了,眼見一個少年武者,象是瘋了一般在前奔跑,後面,則是三個鬚髮皆白得老者。
“這少年是什麼人!怎麼大軍退了,他反倒跑了過來!”
“他身後,好像是教主!”
“還有神教兩個長老!”
這些士兵不明就裡,但見方巖衝來,不由自主便閃開了一條道路,從山頂看下,黑壓壓的大軍中,一道人影如同長龍,在曠野中怒奔。
方巖速度極快,不多時,便是從大軍的邊緣衝到了末端,不遠處,就是正在追擊神教大軍的莽荒士兵。
“殺!”
莽荒人尚且不知道眼前這漢威少年,乃是名副其實的殺器,還是揮舞手中長刀,一往無前。
臨近敵軍大陣,方巖龍行虎步,猛然高高躍起,手中將白骨戟抽了出來,那耀眼的光芒,一時間連天上的陽光都遮蓋過去了。
譁!
一道器芒,絞碎無數莽荒士兵,殘肢碎肉橫飛,慘叫連連。
“好氣魄!好利器!”
三個武道強者,在方巖身後目睹眼前情景,均都大為讚歎。
“少年人尚且如此,咱們三個老傢伙,自然不能落後。”魔欲又是縱聲長嘯,那嘯聲,幾乎穿透了雲霄。
“今天要跟教主大開殺戒了!”兩個神教長老面無懼色。
三個武聖,武道中的聖者,也在方巖身後,衝入了莽荒大軍之中。修煉到了魔欲這個境界的強者,對於兵器,幾乎已經無視。他們的一雙鐵拳,便是世上最為兇悍的神兵。
嘭!
魔欲一馬當先,衝入敵陣,隨手一拳轟擊而出,那拳罡幾乎已經形成實質,威力大的讓人無法想象。此時正是莽荒軍直衝追擊的時候,士兵全部擠在一起,魔欲一拳轟擊,頓時有幾十個莽荒士兵,被這威猛無鑄的一拳,打成肉泥。這一拳的威勢,竟然絲毫不比方巖手中的白骨戟差多少。
“教主神威!”
兩個神教長老也不甘示弱,他們雖然比魔欲差了一些,但都是武聖級別的強者,舉手投足之間,便有無上神力。
轟!
轟!
兩個神教長老散到魔欲身邊,各自連連出拳,雖然沒有施展任何戰技,但簡簡單單一拳,卻已經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
正所謂一力破十方,只要戰力到了驚世駭俗的地步,看似平常的一拳,卻能讓蛟龍俯首,猛虎飲恨。
一聲聲爆裂之聲,在三個武聖身前不斷響起,這是他們的拳頭,擊破空氣而成,隨著一聲聲爆裂,成片的莽荒士兵,均是在一片強大無匹的拳罡中,化成了一團團肉泥。
方巖雖然沒有武聖強者的拳罡兇猛,但手中的白骨戟卻是彌補了這一點,他所到之處,也如同魔欲等人一般,將一片一片莽荒士兵斬成粉末。
白骨戟一經揮動,便有幾十個莽荒士兵喪命,而魔欲等三個武聖強者,一拳之下,也讓數十上百的莽荒士兵連渣都沒有剩下。
四個人,如同四個從地獄出世的魔王,在大隊莽荒士兵中掀起一股血雨腥風。
遠處的莽荒將領,看到眼前情景,不由的大驚失色,他自己,也是武宗級別的高手,對於武者的實力,揣摩的無比清楚,看見三個老者,便知道,這至少也是武聖級別的高手。
更令他驚訝的是,那揮動長戟,在千軍萬馬中衝殺的漢威少年,最多隻有十七八歲年紀,但手持神兵,氣勢竟然毫不輸於三個武聖。
四個人只管衝殺,根本沒有任何人能抵擋住他們凜冽的攻勢,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衝到了莽荒大軍的正中位置。
“擒賊先擒王!”魔欲冷冷注視著遠處的那莽荒軍統帥。
在那將領的前方,是幾萬正在衝殺的莽荒大軍,在他身後,還有幾萬嚴陣以待的大軍,魔欲卻絲毫不為所懼,欲在這千軍萬馬中,摘取莽荒主將的頭顱。
四個人似乎像是心有默契,不由的便衝殺到了一條線上,從遠處望去,好像四把鋒銳無比的尖刀,在莽荒大軍中,毫不留情的撕裂四道裂痕。
“莽荒蠻子!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