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時分，晨光漫出天雲，彷彿毫筆下的顏色，將長安城春日圖勾勒成兩半。仙神凡人皆落畫中，可凡人只見得漫天佛土，看不到身旁仙神妖佛的爭鬥。他們沒日沒夜巴望的仙佛近在咫尺卻不知，只顧著看那虛構出的佛教景象，如痴如醉，恍若夢幻。

佛家的幻境能矇蔽凡人的雙眼，卻因他們蒙塵已久，在紅塵中顛沛流離，心也隨之染盡塵垢。能看破幻境的除了修為高強者，就只有那些懵懵懂懂的小童了。

“爹爹，那個和尚怎麼了。”

五六歲大的女童偎依在她爹爹懷中，好奇地看著會臺上的僧人，可無論她怎麼用力去拔爹爹的鬍子，爹爹只是呆呆地看著天空，毫不理會自己。女童生著悶氣，嘟起小嘴扭過頭，又看向那個年輕的僧人。她雖不知怎麼去描述那僧人，可之前僧人的一舉一動都讓她覺得很舒服，然而眼下，不知為何，那個僧人正捂著腦袋，身體蜷縮彷彿煮熟的大蝦，似乎很痛苦。

他在痛苦什麼呢。

女童眨了眨眼鏡，咬著食指，半晌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不僅是她，就連唐玄奘也不知道為何自己心裡突然一疼，就彷彿被利刃捅了下，心底深處某個地方開始動搖。

是猶豫了，還是在掙扎。

唐玄奘痛苦地睜開雙眼，目光中，就見少年人難以置信地遙望向他，雖站在厚沉的雲座上，可他的身體卻微微顫抖，眸中滿是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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